“昨日……”溫稚京正要解釋,誰知溫翁玉比她快一步。
“昨日小妹在馬場縱馬馳騁……唔唔!”
接下來的話卻被迫咽回了肚子裡,溫稚京不知何時跳下軟塌,踮着腳擡手捂住溫翁玉的嘴巴。
“珈洛。”皇後警告似的輕輕喚她,溫稚京這才放下手來。
皇後見狀,便知事情沒那麼簡單,又問,“到底發生何事?”
“太子,你來說。”
兄妹倆低着頭裝鹌鹑,最後還是溫翁玉被溫稚京暗暗瞪了一眼,上前一步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小妹昨日在馬場上被烈馬驚到了。”
皇後半信半疑:“僅此而已。”
溫翁玉舉手發誓:“僅此而已,若有欺騙母後,便叫我此生孤寂。”
皇後瞪他:“你這混賬想得倒是美!老大不小了,你父皇在你這個年紀早就納了妃子,你再看看你,你可知,大臣們每日催你納妃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你倒好意思笑話你妹妹。”
溫翁玉眼神亂飄:“兒子如今還身強體壯,此事……不着急。”
“你不急,我可着急。”皇後回怼他:“正因身強體壯,才應該抓緊時間誕下子嗣,也好讓我早日抱得孫兒。”
“母後這話說的,像是兒子活不到您抱孫兒的年紀似的。”
三言兩語便将皇後氣得不輕。
母子三人又說了會兒話,溫稚京和溫翁玉便退了出去。
從坤甯宮出來時,已臨近晌午,薄薄的雪在青石闆上鋪了一層,在祥雲纏枝的鳳頭鞋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溫稚京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溫翁玉:“哎,你說,你不肯接受阿娘給你安排的貴女,幹嘛還老到阿娘面前讨嫌?”
溫翁玉笑了笑,扭頭看她:“幹嘛,怕我告你的狀啊?”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溫稚京就火大:“你如何得知昨日馬場之事的?!”
溫翁玉停下腳步,微微彎腰,欣賞她惱羞成怒的表情,嘴角微勾:“你阿兄我,自然是——無所不知。”
“呸!”溫稚京才不吃他這套,“你定是還不死心,想要阿月的駿馬,前些日子阿月又得了一匹上好的馬,所以你才又偷偷去了馬場。”
溫稚京葡萄似的眼眸賊溜溜的,小手忽然抓着溫翁玉垂在胸前的長發将他的身子拉得更低。
溫翁玉頭皮一緊,隻好順着她手上的勁,矮了矮身子。
溫稚京學着話本子裡的窮兇惡徒,擺出一副兇惡的模樣,故意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阿兄若不想我告訴阿月,堂堂太子竟然觊觎她的駿馬,那就替我保守昨日的秘密。”
溫翁玉薄唇微張,佯裝害怕的樣子,趕緊順着她道:“絕對死守秘密。”
溫稚京:“拉勾!”
溫翁玉:“拉勾!”
-
窗外又飄起薄薄的雪。
用過午飯後,溫稚京窩在被窩裡看話本子,隻是從前看得津津有味的話本子,今日卻一點也看不下去,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張俊美的面容。
溫稚京努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想。
片刻後,一張苦巴巴的小臉從話本子後露出來。
他到底什麼意思?
那日她明明給了他離開機會,可他卻并沒有,還将和離書與賜婚書一并撕了。
看樣子,頗有幾分惱羞成怒之感……
溫稚京蓦地從床榻上坐直身子。
李殷他、他莫不是……早就喜歡上她了?!
……
“昨日差點就能離開公主府了,你怎麼把和離書給撕了?”夏志替李殷布菜,想起昨日那張撕得粉碎的和離書就一陣肉疼,不住歎氣。
多好的機會,五年了,公主終于舍得放過他家主上。
偏偏主上昨日不知着了什麼魔似的,從外面黑着臉回來的時候,他便覺得怪怪的。
直到昨夜,公主突然召主上去了前廳,他好奇便跟過去,就看到那一地被撕得稀碎的和離書。
夏志捂住胸口作心梗狀。
李殷沒有說話,安靜的吃着菜,他飲食較為挑剔,每樣菜隻試幾口。
一邊的夏志還在不停嘚啵嘚啵。
耳邊突然安靜下來,李殷擡眸看他:“說完了?”
夏志恨鐵不成鋼:“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呀?”
零零星星的白雪,飄落在院中的常青灌木叢上,好似一座座縮小版的銀裝素裹的青山。
忽然,有兩座“青山”悄悄抖落了幾簇碎雪。
紫珍壓低聲音問:“公主,您要見驸馬,為何不走正門,還要偷偷摸摸的?”
“噓。”溫稚京蹲在雪地上,藏在灌木叢後抓着樹枝擋住臉,餘光瞥見紫珍的樹枝歪了,又趕緊伸手替她扶正樹枝。
一雙明亮的杏眸眨都不眨的盯着李殷的屋子。
“你不懂,他昨日那般反常,我若直接去問他,他定不會說實話的,隻有這樣,才能偷偷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傳入溫稚京的耳中。
“公主想要揪誰的狐狸尾巴?”
蹲在雪地的溫稚京不作他想,脫口而出:“李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