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梵一個人在房間裡生悶氣。
手機上是江霖源源不斷發過來的道歉，他拉黑一個号碼對方就換一個繼續發，一定要他回複才肯停下。戴梵當然不會如他意，他把手機關機了倒頭就睡，連帶門口的清水蓮也沒理，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先生，我和荌荌在幼兒園參觀，微波爐裡是做好的早飯。】
“知道了。”戴梵把頭悶回被子裡又睡了個回籠覺，推開門戴荌就從椅子上跳下來抱住戴梵的腿，“舅舅，你醒啦。”
戴梵摸了摸戴荌的頭，說道：“今天去參觀得怎麼樣，老師和同學對你好不好呀。”戴梵身上穿的是最近剛買的毛絨睡衣，戴荌抱的時候一直在悄悄摸戴梵睡褲上的絨毛感覺手感很好。
“他們都對我很好很照顧我，就是老師說她妹妹是舅舅的粉絲，問我能不能給她帶一個舅舅的簽名。“
“當然可以，舅舅等一下給你簽了放你的小書包裡面，下周一舅舅和你一起去學校的時候給老師好不好。”簽名是小事，怕的是他沒簽這個名抑或是簽了沒有本人到場叮囑，戴荌會被針對。
上個世界的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舅舅要去洗臉了，荌荌先放開舅舅。”戴荌聽話地松開手，跑回餐桌繼續吃她的午飯。
戴梵洗漱完坐到戴荌旁邊，清水蓮去廚房端來專門盛出來的飯菜擺在桌上。
“下午我們先去接媽媽，再去玩好不好？”他們吃完飯，戴梵帶着戴荌一起躺在沙發上消食，清水蓮在廚房搗鼓新買的洗碗機。
“好的！”戴荌回答。
下午兩點半他們四個準時帶着大包小包出現在遊樂園門口，東西全扔在後備箱，身上帶了必備物品。清水蓮牽着戴荌去玩遊樂設施，戴梵則是和姐姐一起在下午茶餐廳休息。
“我記得他在你身邊要有十年了吧，有沒有考慮過和他在一起？”戴問水抿了一口手中的奶茶，厚牛乳的醇香搭配紅茶中和，是她許久沒品嘗到過的味道，在嫁人之前她還挺喜歡的，現在隻覺得甜到有些膩味。她叫來服務員，重新點了一杯熱牛奶，“我能看出來你很信任他。”
戴梵是他親手養大的弟弟，隻要一個眼神，戴問水就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算了，現在還不合适。”戴梵婉拒她的提議，回問一句：“醫生說你能出來多久？”
“我不治了。”戴問水輕飄飄地公布這個重磅消息，表情像是在海面上孤獨流浪許久的落難者終于等到來救她的直升機，“反正也治不好了，我想在剩下的那些時間裡多陪你們一會兒。”
戴問水清亮的眼中是瞪大眼睛震驚的戴梵，和在外面跟清水蓮一起買棉花糖的戴荌，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為什麼？現在這個醫生不是說有概率嗎？我們可以換一個更好的醫生，可以去國外，怎麼能不治………”
如果不治，就隻剩下三個月時間了。戴梵想到自己三個月後就再也見不到戴問水，他急得眼淚在眼眶打轉，“你走了我怎麼辦？荌荌沒有媽媽怎麼過？”
“小梵。”戴問水握住戴梵攥緊的手，打斷他的喋喋不休，“我前兩天看佛語的時候看到了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上面說‘執念會産生痛苦’，一味地執着于活下去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我不想那樣。”
“我這一生大部分重大決定都不是我自己做的，讀什麼學校做什麼工作，相親結婚生子。至少在決定我自己是死是活這方面，讓我自己做一次決定吧，小梵。”
戴梵盯着戴問水覆蓋在自己手上的手發愣，布滿針孔的手背上細小瘀青連在一塊，和他第一次在警察局調解室見到戴問水身上的家暴傷口一樣觸目驚心。
他在做什麼？強迫姐姐接受治療的他也是在對姐姐施加暴力，他要和那些人一樣當罪人嗎？
“……”
戴梵茫然又無措，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我尊重你的想法，我這兩天會開導我自己的。” 他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辦法……辦法……
戴梵和姐姐她們告别後把自己鎖在屋裡不開門，清水蓮有分寸感地沒有上去打擾，給他足夠的私人空間思考問題，三天裡隻有到飯點才會出現在門口放飯。
卧室裡隻開了一盞小夜燈，煙灰缸裡是數不清的香煙，地上還有零星幾滴血迹，來源于戴梵的大腿。他癱坐在地毯上，把美工刀扔到一邊，随手抽出幾張紙巾擦幹淨自己大腿内側的血迹，隻有最靠近□□的那一塊才有一點點微弱的感覺，其他地方就是死掉的肉。
要不是傷口還在源源不斷往下流血，戴梵差點就以為自己剛剛什麼也沒做了。
“也沒有很解壓啊。”網絡上說的果然都是騙人的，“蓮，進來打掃一下。”
作為主人他有權利單方面切斷和清水蓮之間的鍊接，重新聯系也随他心意，完完全全的霸王條款。
清水蓮推開沒上鎖的卧室門，先把戴梵抱到沙發上，清理他弄出來的傷口。
濕軟的毛巾擦幹淨大腿上的血迹，等水幹之後塗抹藥膏再拿出一卷紗布包紮好，動作熟練幹脆。清水蓮做好這包紮，去外面儲物間拿掃拖機器打掃房間裡的痕迹，隻需要一會兒，戴梵就看見了完整如新的卧室。
他抱住清水蓮朝他伸出來的手，身體重心壓在對方身上，慢慢坐到自己的電動輪椅上面，“信仰可以把姐姐病并移到我身上嗎？”他的想法很簡單，他不會死，隻需要把病全部移到他身上由他一個人全部承擔就好了。
皆大歡喜的結果，姐姐不用化療就有健康完好的身體，荌荌有對她很好的媽媽，他可以繼續看她們歡聲笑語的樣子。
“病不會無緣無故消失的，先生。”清水蓮一語道出這個計劃最重要的問題。
如果真的轉移到戴梵身上，那他就必須承受現在戴問水所受到的疼痛，甚至有可能比現在的她還要再嚴重個十倍以上，因為他強行幹涉了戴問水的生死因果。
小說世界裡的他沒有那麼大的能力，他被劇情、天道壓制，不考慮後果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戴梵移動到陽台看夜景，望着天上的星星說：“我的複出計劃換一個，快一點從他們身上拿到信仰修補身體換病，理論上隻需要得到的夠多，我就可以不承受那麼多痛苦。”
原本的計劃是先隐姓埋名來着，戴梵從櫃子裡翻到之前寫的歌詞，把他遞給清水蓮，“你去聯系章言，他知道該怎麼做。”
現成的關系不用白不用，戴梵拿出手機打開還在發短信給他的江霖聊天窗。
[戴梵：我要去單春秋的那個綜藝當飛行嘉賓，這幾天你安分一點。]
[麻煩精：好的，保證完成任務。]
[麻煩精：你回圈第一個資源就是去當飛行嘉賓嗎，一個綜藝？雖然最近那部選秀挺火的，但是章言給你的資源也不怎麼樣啊。不然你還是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可以給你更好的……]
戴梵看完好的就把江霖這個電話拉黑了，後面那些話他懶得看，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後他愛發什麼發什麼，誰有那麼多精力管他。
一天後戴梵重回娛樂圈這事又一次引爆熱搜，把微博幹崩了幾分鐘。
[戴梵V：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戴梵今天回來了嗎？v：我的天，老婆招魂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