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付延看着對面隻有景物的畫面一時大腦空白，兩人在緊急之中商量，把能想到的都做了，現在隻能把一切交給時間，他的一隻手蜷曲，放在唇邊。

指節又恢複了之前冰冷的溫度，他聽到對面傳來劇烈的水聲，他熟悉的夥伴在挽救一個生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一段時間了，似乎很久，又沒那麼久，長時間的不眨眼，他的眼位都透漏出一點淡淡的紅。

初春時節，蔓延四周的水是冰冷，剛下來整個人跳下來四濺的水花還是讓她嗆了一口水，還有一些水進到了耳朵裡，感覺很不好，好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初帆抹了一把臉。

她浮在水面辨别方向，四周水面起起伏伏看久了暈暈乎乎的，水流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平靜，終于找到了不同顔色的身影，她開始向那個方向過去。

小孩似乎沒有多少意識了，體力尚且可以支撐，先要把救生圈套到他身上。

水裡有明顯的浮力，她隻在科教的片段中了解過，比如失足落水又不會遊泳的情況下應該保持冷靜，長吸一口氣，背部接觸水面，頭向後仰，手臂張開不要離開水面，如果發現身體還有能力的話手臂交叉放胸前，膝蓋向下彎曲，手臂向上張開，這樣腿就可以浮起來了，雙手同樣不能伸出水面，因為雙手離開水面身體就會下沉……

初帆劃着水接近目标，迂回到他的背面，嘗試從肩膀一側跨到腋下，脖子和手臂在她可以可掌握範圍内了，她一隻手抱着人，另一隻手去牽身邊的繩子，異變陡生，生命的生命的重量是很沉重的，在這一刻她可能要更了解這句話的重量，真的很重。

以至于很難像之前那樣保持平衡，還感到對方的身體開始下沉，她的心也在下沉，這個感覺絕對說不上好，她索性脫下身上的救生圈，往對方身上套，但是差了一點點，這小孩要沉底了。

她一隻手拉着繩子近的那頭，吸了一口氣從自己的位置下潛，一個手臂環過肩膀另一個放在膝彎，接住了這個孩的一瞬間，重量就像腳底被灌滿了鉛，水很有吸引力，就像一個能吞噬光的黑洞，兩個力互相拉扯。

她一面向光的方向靠近，又感覺到四周的拉力想讓她停留，耳朵進水的感覺并不好，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動作之間帶動的水波了一些氣泡。

她使出全力終于把小孩推出水面，把救生圈戴在他的身體上，見他手臂本能的依偎在救生圈上，白色的小臉靠着一個邊，初帆笑了笑。

還沒等她高興多久，一陣風吹過，帶起這片湖面，她再次睜開眼睛，被拍到了湖裡，無意識裡嗆咳了一下，力氣消耗大半，看到着上面的粼粼波光。

那似乎成了無法觸及的彼岸，隻差一點但是怎麼都浮不上去，她甚至以為感覺到力量的流逝，糟糕。

時間一共也沒有經過多久，但這一刻四周安靜的可怕，卓付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因為他母親早逝的原因，初家人很關心他的健康，每年都有做定期體檢。

略微垂下眼，撫摸自己心髒的位置，除了這裡，自己的肋骨也傳來劇烈的疼，真受傷的話還有腎上腺素來調節，自己這種狀況是怎樣的呢。

他把手放下，視線重新回到光屏上，聲音低啞，就像被遺忘在倉庫的古老機器：“能再給她一點時間嗎，她這麼好，命運怎麼能這麼對她。”

陳羽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手一空，手裡提的東西掉了下去，金屬和玻璃以及新鮮的水果和蔬菜掉落，就像被打翻的調色盤

陳羽像是突然感應到什麼，向初帆的方向看去，她在心裡想，自己這是怎麼了。

初啟時簽字的筆錯開報告，劃到了自己的左手上，留下一條鋒利的黑色痕迹，心理沒來由一頓，隻垂下眼的功夫，他站起身，身邊的同事向這邊看過來。

他擺擺手，使用自己能調用的權限時長，橫跨萬裡和自己的愛人通上了電話，中途經過系統統一的等待聲。

說是能緩解緊張的心情，他數着節拍，終于對方接通了,他率先發出了聲音：“喂，是小羽嗎？”

陳羽接通了自己愛人的通話，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嗯？啟時。”

初啟時聽到對方的聲音，似乎找到了安定的地方，一直紛亂的心緒平靜了下來：“是我，你和小初、小延還好嗎，家裡人都還好嗎？我爸媽那兒和你爸媽那兒呢，有沒有什麼問題……我，我是想說……，我，我很想你。”

陳羽一開始還細細的聽着，一一核對核對近況，聽到對方最後語無倫次，感覺自己嘗到了酸澀，還不忘擺出事實，一份份體檢報告都标注了出來。

所有親近的人加起來厚厚一匝，讓對方安心，還說了之前小初和小延一起去爬了雪山，最近在喂一個科技館的選拔做準備，都是很優秀的好孩子。

一邊說着，一邊把身邊的碎屑歸納起來，防止産生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