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左邊一點，好的，燈可以再低一些。……也可以誇張些，聽說也很上相，……怎麼自再怎麼來吧，的确很特别，但不太像本人了。”卓付延根據光屏提示一會蹲下一會走進一會兒走遠。

這個時候就能體現出不同的特點了，他實際上很喜歡拍風景，就是那種絕對不讓你白來參觀的調調，但是也會換位思考，拍以人為主體的單人照。

“可以了嗎？”初帆抱着燈微微偏着頭。

“嗯，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建議。”卓付延把光屏對給對方。

上面有背影有正面，遠的近的，星星湖水瑩瑩燈光，有時候來往的身影，但是一眼就能找到她，就像指引方向的星辰，強大而神秘。

不得不說非常出彩，有很多明暗角度都非常有質感，初帆擡起頭感歎：“原來之前說有一點喜歡攝影是真的。”

“真的隻是閑時玩的。”卓付延笑了笑。

“你過去，我也試一試，100張裡有一張不錯的也算成功。”初帆想挑戰一下。

“好的。”卓付延在對面筆直站着，手臂扶着旁邊的欄杆，溫和地笑着。

攝影者的視角仿佛被壓縮到了一個精緻的方框，初帆找到那個帥氣的身影，結合剛剛大緻的輪廓拍照，又拉着對方換了許多方位。

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麼想把對方融入風景中了，因為真的很搭配，風景就像借了大自然中的珍貴素材，不由自主就想多記錄一些。

不可否認，那片湖實在是太搭配了，仿佛星光灑落地面，卓付延盯着遠處，目光停留在一個點，身影孤寂而堅韌，目光中所落之處仿佛對生命的崇高敬意，就像誕生在這裡守護一方生靈的山神。

這時其他遊客的燈光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臉上，他背過身向山下看，又變成了初帆認識的大男孩，她拍了下來，身量高挑星辰占比較多，但是圖崩了有卓付延的臉頂着，搭配的服裝也很加分，背影也是帥帥的，便也按了兩下确認鍵。

“可以了嗎？我以為隻有兩張。而且我的臉已經笑麻了。”卓付延趴着半張臉埋在衣服裡，向初帆讨饒。

“總要找兩張看得過去的，也不用每張都笑，把圍巾戴回去吧，溫度降下來了。”初帆看對方用衣服給面部保暖，一時也有點心疼了。

“不用，摘下來就不想戴了，看見有人如臨大敵擺弄光屏的苦惱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卓付延向後躲了躲，預防對方突襲。

“看看有沒有還不錯的。”初帆聽到對方的誇張形容一時有點哭笑不得，經過卓付延的提醒便拿起光屏查看，短短幾分鐘拍了百來張。

“設備運行良好，風景萬水千山，卓付延你是不是沒有醜照片。”初帆不由感歎，再一次驚歎怎麼會有一個星球的生物完全長在另一個星球生物的審美點上。

“……那個，是不是要到淩晨了。”卓付延饒是見過大風大浪也被誇贊得有點不好意思。

随着時間的流逝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看到了路上許多路上的熟面孔，還有10分鐘，許多人架好設備或是用光屏和好朋友分享。

他們兩人的光屏也找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盡管可以截取天文台頻道的錄像，但是自己記錄的哪怕畫質粗糙也似乎别有韻味，這是獨屬于生命的時間，是科技無法企及的邊界。

“是個區間，運氣足夠好的話是前半段，運氣差一些可能要等到2點尾巴。”初帆和卓付延又找了個新地方，之前的位置已經變成獨家的拍攝地。

“我們淩晨下山，看日出。”卓付延圍上圍巾，但是手法略微潦草，像一個匆匆趕制巢穴的鳥，因為不想晚上站在欄杆上，便編制了兩根欄杆的巢，如果那也能叫作巢穴的話。

“怎麼了，我們是要把夜熬穿的人，為什麼不自在一點。”卓付延到底是有少年人存在的包袱，收拾了一下，衣服袖口鎖緊扣整齊，又變得幹練了。

“書包裡是不是還有兩條毯子。”初帆看對方擺弄圍巾，突然想到他們有更保暖的織物。

“剛剛怎麼沒想到，書包放哪裡了來着。”卓付延看到身邊兩個登山杖，怪不得有種輕松過頭的怅然感。

“拿去調整光屏角度了，小毯子抽出來吧，能調整調整，調整不回去也沒關系，反正是自己的數據，事急從緩，保命要緊。”初帆笑了笑，難得出來玩，自在最重要。

“那等我回來，你幫我看一下位置。”卓付延站起身，去往人群的方向。

初帆突然想到一本課外小說，就是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麼在最需要對方的時候它卻突然消失，交代自己的背景原因後音訊全無，有沒有可能是主人公的高光時刻被另一個角色掠奪了，兩個一樣聰明的人，一個總是搶占先機，另一個便顯得冒失又不敏銳，明明沒有它主人公也能夠好好經營，我們已經看到了，所以擁有是錦上添花，不曾擁有便奪回光輝，得到應得的酬勞。

普通人都是仰慕強者的，這很正常，人生在世不稱意，很多事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調整的，如果卓付延不是現在的卓付延，詭辯自滿，卻事事比她強上一截，初帆危險地眯了下眼睛，會不會競争中充滿了交鋒呢？她拳頭硬了。

這時剛剛拿到小毯子的卓付延突然背後一陣惡寒，他向後張望了一下，發現并沒有和上山時有什麼區别，雪崩的概率不大，因為這座山足夠偏僻，即使旁邊有什麼突發危險也不會對這裡産生威脅，錯覺吧。

卓付延回過頭拿出保存完整的小毯子，山上是有風的，吹着毯子的細小絨毛，不由感歎過來折返的明智之舉，收拾好書包，又調整了一段時間角度，确定和之前沒有差錯，便回去找等待他的人。

見對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什麼便放慢腳步在旁邊把毯子放在對方膝彎。

“在想什麼？”卓付延回到之前坐着的位置，天空依舊沒有變化。

初帆看了看對方，誠實回答了：“在想，你如果是課外書裡的男主角卻姿态散漫，卻事事搶占先機，我會不會像反派一樣和你對着幹。”

“怎麼這樣，我可能更願意在劇本裡做一個探索自身邊界長相平平性格平平的路人乙，你應該也會專注自己的事，是個遇到機遇抓住機遇，遇到困難解決的困難，聰明勇敢的路人甲。”卓付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初帆：“……”。又來了。很久之前，初帆就聽過對方的回答，說現在不是考慮外表的年紀，反正将來都會成為一個性格和煦的老爺爺，與其在意這些不如做一些喜歡的事，隻要認真思考過，哪怕隻是得到了一個錯誤結論也是有受益的。

初帆甩了一下頭，把自己從書裡摘了出來。卓付延看對方也跳出了邏輯怪圈，便示意對方繼續仰望星空，畢竟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錯過了難免遺憾。

“你希望極光出現在哪裡？”遠處傳來了一段溫和的交談。

“如果是那片湖上是不是就更美了，它就有漂亮的鑽石和夢幻的絲帶。但是哪裡都可以，頭頂也可以，我們躺在雪山上看風景，讓它選喜歡的地方”。這是年齡較小的孩子的回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