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視角︱高中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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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思翰總在第二節課間準時起身。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掠過珂婕課桌邊緣,粉色保溫杯被順走的軌迹像道抛物線。
走廊盡頭的直飲水機泛着不鏽鋼冷光,他擰開杯蓋把杯子放在那裡時總要數七秒——這是珂婕去年冬天說過的“最佳水量”。
兩個水杯并排接水時,藍色杯壁會與粉色杯身重疊。
回教室的路線要經過三個窗口。谷思翰在第一個人影擋住珂婕側臉時放慢腳步——她的男同桌正傾身指向練習冊,鋼筆尖在草稿紙上畫出歪斜的輔助線。
“這道題的關鍵是畫好輔助線。”
男生手指掃過珂婕垂落的發絲,谷思翰看見她耳尖泛起淡粉色。
保溫杯落在課桌的聲響比平時重了三分,凝結的水珠在桌面洇出心形水漬。谷思翰撕下草稿本邊緣寫道:「輔助線應取AB中點而非端點——谷思翰」,然後揉成紙團精準砸中男生後頸。
午後的陽光把課桌切割成菱形,珂婕轉着鋼筆戳橡皮:
“上火了?你今天火氣挺大啊?”
她指尖推過來顆草莓糖,谷思翰把糖咬得咯吱響:
“你同桌根本就不會講那道題,什麼啊講的都是,我看他就是不懷好意。”
珂婕的鋼筆尖戳透了草稿紙,笑着看着憤憤咬着糖的谷思翰。
值日生的粉筆擦揚起細雪時,谷思翰堵在珂婕男同桌的座位前。
“第27頁第3題,”他把批滿紅叉的試卷拍在桌上,“你跟她講題的時候輔助線三次都畫錯了,不會别假惺惺的往前湊。”
珂婕抱着作業本經過窗邊,聽見谷思翰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立體幾何的本質是空間想象,不是靠聞女生洗發水味道就能開竅的。”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長到男同桌的草稿紙上,恰好覆蓋住試卷上那些歪扭的愛心塗鴉。
回家的路上,谷思翰把水杯塞進書包夾層。夜風掀起校服下擺時,珂婕突然說:
“明天幫我接水的時候,要加檸檬片。”
他點了點頭,沒說話,隻是踢飛路邊的易拉罐,金屬撞擊聲驚起梧桐樹上的夏蟬。
周五的大掃除輪到谷思翰擦窗。他透過水痕斑駁的玻璃看見珂婕在整理課桌,粉色水杯突然傾倒,滾燙的熱水澆在了珂婕的手上瞬間紅了一片。她的同桌慌忙遞紙巾時,谷思翰的抹布重重砸在窗框。
他沖進教室,拉上珂婕就往水管的地方去。
“先沖涼水,我去醫務室給你買燙傷膏。”
谷思翰跑回來的時候珂婕還在那站着,手在水流中,看樣子是舉得太久有些累了,就把胳膊放在濕乎乎的水池邊上。他跑過去把手墊在她的手下面,幫她托着,珂婕擰着滴水的袖口笑:
“谷思翰,你也太緊張了吧?”
他沒理她,擰開燙傷膏的蓋子,把涼透的手掌捧進掌心,仔細地塗上藥。白色的藥膏在她泛紅的皮膚上化開,他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抹勻,力道輕得像怕弄疼她。
“還疼嗎?”他的嗓音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