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
渾身仿佛浸泡在熱乎乎的溫泉裡,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訴說着舒适和愉悅。
由于過分舒适,太宰治甚至忘了自己上一次有這種感受是何時。
嗯,仔細回憶,自己上一次泡溫泉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着?
太宰治記憶力分明很好,可大概是二十幾年中美好的記憶實在太少,這會兒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大多數日本人都喜歡泡溫泉,經常三兩好友相約去溫泉放松。
可惜太宰治的好友不多,能一塊去溫泉的就更少,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他連武裝偵探社的聚餐都沒去,更不可能會和人一起去彼此袒露身體的溫泉。
衣服對太宰治而言更像是一層僞裝,如果失去這層僞裝,想必他人眼裡的自己一定很醜陋。
太宰治心想,不過如果哪天真要去泡溫泉,也許可以嘗試換一套新浴衣穿穿。
生活若總是一成不變,就猶如一潭死水,偶爾做點計劃之外的事,人的精氣神會好一些。
大概是此刻被溫泉泡得太舒服了,太宰治難得放縱自己的思緒像深秋裡的落葉紛飛。
又胡亂地想了好一會,太宰治才把飛遠的思緒收回來,頓時就是一愣。
不對,他怎麼突然就百感交集了?
這可不像他會做的事。
太宰治立即就清醒過來,這時耳邊正好傳來兩道對話聲。
“咕咕咕?”
“噓——小咕小聲些,他還在睡覺。”
“咕~”
聽到對話,太宰喵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雙特殊的異瞳,一雙帶有善意和關懷,另一雙則透着好奇和一抹心虛。
太宰喵不由愣了愣。
他好像很久沒有看過這麼純粹的眼神了。
一點目的性都沒有,仿佛他們的眼裡就隻有他自己。
等等,他們眼中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還有,他們為什麼一直在看他?
太宰喵一怔,終于想起自己現在是一隻小黑貓,前爪忍不住蜷縮了下。
他們應該不知道小黑貓的體内是一個人類吧?
難道說變成小貓,腦容量真的跟着縮小了嗎?
太宰喵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然後抱着一絲僥幸去看對面的一人一鳥。
很好,他們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自己。
可能是因為他現在看起來很楚楚可憐?所以他們的眼裡才帶有擔心?
太宰治清楚自己的外貌優勢,以往為達目的也不介意使用美男計。
所以他變成小貓後的第一時間就去看了自己的新身體。
一具被白色繃帶纏繞好幾圈仍骨瘦嶙峋的貓咪身體,稍微有一點善心的人都會停下腳步猶豫是否提供幫助。
結合自己在這個陌生地方的經曆,太宰喵判斷出他們沒有敵意,暗暗告訴自己不要慌張。
隻要他不主動暴露身份,就沒人會知道異能力者太宰治變成一隻走三步路就會摔跤的小弱貓。
小小的黑貓窩在軟墊上,腦袋低垂,一雙迷人的鸢眸滴溜溜地轉。
太宰喵以為四月一日和貓頭鷹會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然而實際因為體型和高度的巨大差距,四月一日和貓頭鷹完全沒有錯過太宰喵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隻是一個體貼沒有過問,另一個不在意也問不出來。
四月一日見太宰喵豐富的表情,斂眸思索片刻,忽然起身離開客廳。
“咕?”時刻注意四月一日的貓頭鷹立刻扭頭看他,下意識就要跟上去。
“小咕,我去拿一件東西回來,這期間你先幫我照看一下小黑貓,好嗎?”
未等貓頭鷹追上來,四月一日接着哄道:“現在能幫我的隻有你了。”
貓頭鷹擡到半空的左爪收了回去,雙爪并立,傲然挺胸,用力點頭,“咕!”
沒問題,小黑貓就交給它吧!有它在,保證小黑貓跑不出客廳一步。
太宰喵忽覺後背一涼,把身體藏進柔軟的毛毯裡。
目送四月一日離開,貓頭鷹這才依依不舍地轉頭看太宰喵,貓一樣圓滾滾的異瞳像看獵物一樣緊緊盯住太宰喵。
太宰喵瞧到貓頭鷹看四月一日那膩味的眼神,甩了甩尾巴。
他見過幾個養鳥人,他們養的鳥也沒這隻白貓頭鷹黏人。再說那幾個養鳥人也不會像對孩子一樣對鳥。
太宰喵很輕易就看出四月一日對貓頭鷹的态度跟對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區别。
太在乎的話,失去會很痛苦。
一隻貓頭鷹的壽命能有多長,到時痛苦的隻會是這個叫……四月一日君尋的願望店店長吧?
太宰喵記得便簽紙上的每一個字,很快就将之對應上。
如果真到那種時候,店長會後悔當初養貓頭鷹投入太多感情嗎?
太宰喵眸色微閃,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然後翻身背對視線灼熱的純白貓頭鷹。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