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蟬在炎熱的夏季高聲鳴叫。
一雙藏在陰翳處的異色眼睛虎視眈眈地注視不遠處的蟬。
蟬不知自己即将大難臨頭,仍在吸食樹木汁液,“知了知了”地叫個不停。
忽然,唰的一下,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
蟬的鳴叫戛然而止。
頃刻間,周圍變得安靜。
叫得最大聲的蟬徹底消失,它的同伴們似乎察覺到附近有一股恐怖的殺意籠罩它們,不約而同停下振翅。
于是,被高高圍牆保護的仿佛與世隔絕的地方逐漸恢複寂靜。
那雙在暗處中依然亮着的異色眼睛見自己想要的效果達成,滿意地合上眼睑準備小憩一陣。
誰料小樹林的安靜隻維持了一會,“知了知了”的聲音就再度響起。
異色眼睛重見光明,不滿在眸子中一閃而過。
武力不能解決一切。
叫蟬停止鳴叫,除非蟬死了。
随着第一隻蟬打破甯靜,其餘蟬陸續開始叫喚,隻是叫聲要比那隻消失的蟬小聲許多,勉強在那位可怕的“殺手”的容忍範圍内。
“殺手”對此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它們的叫聲沒有大到吵醒房間裡的青年,它都能表現出不在意的态度。
***
夕陽西斜,唱了一個白天的蟬俨然唱累了,自發停止鳴唱。
盛夏的風帶有熱氣,呼嘯着吹進敞開的房門。
身穿素色睡衣的黑發青年慢慢走出房間,他擡頭看了眼被晚霞染成玫瑰紅的天空,輕聲呢喃:“我一覺睡到了下午?”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隻有一棵大樹發出嘩嘩的葉片摩擦聲,似在回應。
黑發青年,也就是四月一日君尋循着聲音走下台階,來到大樹下,仰頭看去,彎眸笑道:“小咕,下午好。”
“咕~”
一塊巨大的白色棉花糖倏地飛到了四月一日張開的雙手上,異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四月一日的臉。
“白色棉花糖”是一隻羽毛通體純白的貓頭鷹,體型很大,翅膀展開将近一米。
此刻,被四月一日叫做“小咕”的貓頭鷹的大爪子正虛虛地抓着四月一日的左手手臂,善于捕捉獵物的利爪神奇地沒有在衣服上留下一道劃痕。
“小咕好乖。”
四月一日注意到貓頭鷹的小動作,擡手撫摸它的大腦袋。
“咕咕~”
貓頭鷹眯起眼睛,十分惬意地享受四月一日的撫摸,時不時偏頭蹭蹭,務必讓自己全身都沾染上四月一日的氣息。
“今天睡覺的時候我沒有聽到蟬叫,是不是你做的?”
“咕~”
貓頭鷹點了點頭,先張開鳥喙,然後低頭看肚子,最後擡頭用那雙左金右紅的異色眼睛巴巴地看四月一日,眼裡的期待快要凝固成實體。
四月一日品出貓頭鷹的意思,臉上綻放出溫柔的笑容,“辛苦你了,托你的福,我睡了一個好覺。”
“咕咕~”
貓頭鷹聽到四月一日的話,驕傲地挺起胸膛。
沒錯,隻要四月一日多誇誇它,它會繼續努力的。
四月一日見貓頭鷹胸前的羽毛過分蓬松,猶豫了一會,終于忍不住把臉埋進去,輕輕蹭了蹭。
貓頭鷹頓時一怔,一動也不敢動,同時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半天冒出一個“咕?”
“小咕的羽毛裡有樹葉的清香,很舒服,我很喜歡。”
四月一日閉着眼享受了好一會自己養大的貓頭鷹,靜靜傾聽它砰砰的心跳聲。
許久過去,四月一日恢複起平日模樣,看到貓頭鷹被蹭凹進去的羽毛,白皙的耳垂悄悄泛紅了。
四月一日有些羞澀地輕咳一聲,自言自語:“幸好店裡沒有其他人……”
貓頭鷹輕眨眼睑,沒有聽懂四月一日的話。
它正要開口,忽然注意到四月一日一瞬變嚴肅的眼神。
“有客人來了,我要去換衣服接待客人。”
貓頭鷹轉過頭看風景,裝作沒有聽到四月一日的話。
每次有客人到來,四月一日都不會理它。
它一點也不想讓四月一日去見什麼客人。
更氣鳥的是,如果它試圖通過吓唬客人達到驅趕目的,還會讓四月一日生氣,然後幾小時都不理它。
四月一日見手臂上的白棉花糖一邊拒絕配合一邊偷偷用爪子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鋒利的爪子很快刺破衣服。
“小咕乖哦,我真的要去忙了,晚點再陪你好不好?”
貓頭鷹一聲不吭。
“小咕,好不好?”
四月一日說完,很有耐心地等貓頭鷹回答。
又過了一會,貓頭鷹始終聽不到四月一日的下一句話,默默轉回頭。
擁有異色眼睛的一人一鳥進行對視。
“……咕。”
貓頭鷹伸長脖子,把腦袋埋到四月一日的脖頸處,就像小時候那樣,仔細記住四月一日的味道,然後展開翅膀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