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将路遂全身都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淤青都是舊傷沒有傷到骨頭,也沒有傷到内髒,腦袋上的傷反而需要多多觀察一下。
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将藥方開出來後,醫師問道:“幾位是随我去醫館拿藥?還是我吩咐小童送過來?”剛剛着急,他連小童都沒帶。
路俨毅和史青雲對視了一眼才讪讪說道:“勞煩醫師派人送來……”
流路早就認出來這是之前要紮自己那個壞老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
醫師瞧了他一眼,才背着藥箱走了。
史青雲這才對着路俨毅氣道:“你說說你,乳母這麼重要的人,你在外面雇就算了,還不經常監督,讓路遂受這麼大罪!”
“家中庶務,我實在是沒有經驗……”路俨毅歎了口氣。
“那就早日續弦,取個賢妻回來操持。”史青雲沒好氣道。
“又說這個做什麼。”路俨毅打斷他。
流路在旁邊聽得,不高興的咬了咬牙,心中氣憤,怎麼人人都要姐夫取妻,他不能和舅舅生氣,隻能把這個仇記在乳母身上,若不是她沒照顧好寶寶,舅舅怎麼會說起這個事情……
“行行行,我懶得管你。”史青雲一甩袖子起身就走了,他本是來安慰他的,現在都在身邊他安慰個屁……
路俨毅身都沒起,流路倒有些焦急,他拉着姐夫的袖子急急的說道:“舅舅生氣了,要道歉的。”
“沒事,舅舅是長輩不會同晚輩生氣……”路俨毅笑眯眯的說道。
這話音剛落,李峥踏進了門來,見到流路也不驚訝,笑着打趣道:“喲,這在朝上争執半天,原來就是為了給你換一月的禁足。”
“你怎麼也來了?”路俨毅揉了揉眉頭。
路遂看見李峥,眼睛一亮,也不哭了,眼中帶淚啊啊啊的對着李峥伸手,像個沒事人一樣,她現在開始認人了,認的不是親人,而是好看的人。
“當然是怕你頹廢,來安慰你的……”李峥沒好氣的說道,手也沒閑着握住了路遂伸着的小手,笑眯眯的道:“小路遂長得跟她阿娘越發像了。”
“别亂摸我家寶寶的手……”路俨毅瞪了李峥一眼,把路遂的小手拿回來,慊棄的瞧了李峥一眼。
路俨毅仔細瞧了瞧路遂的狀态,她的臉紅紅的,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追着李峥跑,将她往懷裡攏了攏,想了想起身将寶寶放到了流路懷裡,卻發現衣袖還被拽在流路手裡,隻好将人拉了過來,抱在腿上:“路路站着不累呀?”
李峥才不理他,目光随着路俨毅的動作落在了流路身上,今日流路穿了一身青衣,面若好女的容貌,添了幾分英氣,恍然間又看見了那個女扮男裝與他們一起縱馬高歌的女子,半響才勾起了一抹笑,回過神來見他抱着孩子坐在路俨毅懷裡,一瞬間皺起了眉頭,變了臉色。
仔細瞧了二人,卻見二人都無異樣,神色坦蕩,隻覺得自己思想龌龊了,将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對着流路逗道:“路路,我是你姐姐的好友,叫哥哥。”
流路好奇的偏頭看他,他見過這個人,卻不是什麼好印象,不情不願的拒絕道:“你和姐夫打架,路路才不叫你哥哥。”
路俨毅聽得雙眼彎彎,眼中的溫情快要溢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揉了揉流路的頭對着李峥道:“瞧瞧我家路路,記性真好。”
李峥無奈的瞧着路俨毅在這唱雙簧,對着流路哄道:“之前呀,哥哥已經跟你姐夫道過歉了……”
流路轉頭看向姐夫,路俨毅自然是給了個面子點了點頭。
“哥哥好。”認了個哥哥,流路有些羞澀,但更多的是期待,韓絲的哥哥們對韓絲超級超級好的,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好不好。
“诶”這軟軟的聲音,聽得李峥心都快化了,手忙腳亂的從上摸到下,一無所獲,隻好從腰上解了一枚玉佩:“出門匆忙,沒帶什麼好物,這玉佩就當是哥哥給弟弟的見面禮了。”
收了禮物的流路笑眯了眼,開心的晃着雙腿,路遂見着舅舅有了東西,伸出手,望着李峥,嘴裡咿咿呀呀的說着。
李峥被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沉默了,在身上摸了半天,路俨毅也不講話,隻是抱着自家兩個寶貝在那兒看戲。
最後,李峥解開了荷包,選了一個最大的銀元寶,放在了路遂手裡。
诶?銀子?流路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玉佩,又看了看路遂手裡的大元寶,眼神也移向了李峥的荷包,眼巴巴的看着。
李峥苦惱了看了看荷包,最後眼一閉狠了狠心将整個荷包都遞給了流路,頭一撇,再也不看對面的兩寶貝,起身告辭。
朝堂上面不改色舌戰群儒的禦史大人腳步匆忙的落荒而逃,荷包鼓鼓而來,兩袖空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