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俨毅不知道怎麼回的府上,他陷入了一種怪圈,前三十幾年雖說親人早逝,可也從未缺過庇佑,入了這軍營後更是節節高升,順風順水,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
可……
柳伯趕着來聽信兒,見他這番模樣,最後隻是歎息了一聲……
“路路,将軍不是不想留下你,可慶國以孝治天下,流家的老爺夫人具在,他留不住你,你不要怪他……”柳伯挺直一輩子的腰,佝偻了幾分,小公子才來時的樣子,流家現在又搶上門來,真的會對他好嗎?
流路呆呆的看着柳伯,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帶着哭腔說道:“可是姐姐讓路路跟着姐夫生活,路路不要回去,他們都會欺負路路……”
“他們是路路的父母,隻要他們還活着,夫人也越不過他們去,于情于理,将軍都沒法子将你留在将軍府……”柳伯抱着他,以往笑眯眯的眼睛盛滿了傷痛,他來不僅是要安慰小公子,還有叮囑……
“路路在将軍府學了很多本事對不對?回去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還手,若是打不過,就跑快點,往将軍府跑,或者托人給将軍府帶個信,将軍就來幫忙好不好……”
“路路會害怕……”流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不要怕,路路要勇敢……”柳伯抱着他安慰,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夏凡帶着人,恍若無人橫沖直撞的進來:“陛下說讓路将軍将少爺送回來,可将軍不是要被禁足嘛,小的想着就不勞煩将軍跑一趟了……”
他臉上帶着笑,說出的話卻讓人想要揍他一頓。
“少爺,接您回府,是好事兒,您可别記恨老爺夫人,快跟我回去吧……”
流路還帶着眼淚,依舊怕得發抖,卻強行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我去和姐夫道别後,就跟你走。”
“少爺您請……”夏凡嘴角帶着笑說道,也不再跟着,在他這屋子找了個地方坐下,環顧了四周空蕩蕩,暗地裡啧啧了兩聲,這将軍府對這小傻子也不怎麼樣嘛……
流路一路到了姐夫的院子裡,卧房門緊閉,流路試圖推開,卻打不開,他心中難過,對着門念叨:“姐夫,路路會好好照顧自己,路路以後肯定會一直跟姐夫生活在一起,姐夫不要難過,路路會勇敢的……”
路俨毅背抵着門,他像一隻鴕鳥一樣将腦袋埋進懷裡,他沮喪極了,不想面對……
流路等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他跟着夏凡他們離開,什麼都沒有帶走,他想自己很快就會回家。
衛昭跟在流路身後,被夏凡客客氣氣的攔下了:“少俠是将軍府的護衛,少爺回府自然是不能帶上外人的……”
衛昭黑着臉,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帶走小公子,氣得捏緊了手裡的刀。
柳伯一直送到了門口才看着他們遠離,歎着氣去跟将軍禀報:“将軍,小公子已經走了,我知道你難受,你先緩緩,緩過來了,就多去看看路路,不然之前那個樣子哪裡算得是好事……
“我被皇帝禁足了,一個月……”路俨毅沙啞的聲音透過門傳來,分明近在咫尺。
“流府那個老東西,告禦狀說我是強行将流路搶回府的,說他從未同意過将流路送與我養……說流路是他的獨子,他不可能将他送人……”路俨毅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透出了幾分哭腔。
哭聲傾瀉出時就再也無法阻止,那場仗打完,他就再也沒過過幾日順心日子,偏偏滿腹的委屈無人能說,他已經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丈夫,也沒有那個會哄着自己的人,早知道……早知道……他有些悔了,早知道他就不去了……做什麼為國為民的将軍,他連自己想要的都留不住……
柳伯眼前浮現了老夫人去世時,還未長大的少年,錘了錘有些酸的腰,席地而坐,靠在門上低聲勸道:“少爺,我老了,他們也老了,身之發膚受之父母,他們給你可以留,他們要路路是必須得回去,可是他們又能熬幾年,你還年輕,常常上門,隻要路路不被欺負,早晚能再接回來……”
路俨毅抿緊了嘴唇,說出的話帶着氣惱:“我今天看他們精神抖擻得很,告狀時,哭得老大聲了……”
“可也快七十了呀,黃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再精神也活不得幾年,我去給你拿點好酒,飲了酒睡上一覺,今天來那人啊,嚣張得很,連衛昭都讓跟着,你就這樣頹廢着,路路那邊你放心?”柳伯爬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去給他尋酒來。
這夜裡。路俨毅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今年為哪年……
而流路像被押犯人一樣被帶到了流府,夏凡将人帶到了就離開了,留下流路看着端坐在面前的老頭老太太,他迷茫的看向那兩人。
“還是個沒規矩的,若不是那張臉長得跟霜兒那丫頭差不多,真是……”那老頭皺着眉看着他,斥責道:“站着幹嘛!喊人!”
流路對着兩人行了一禮,猶豫的喊出了口:“阿爺,阿婆好……”
“這分明還是那個傻子!我是你爹!”流章捂着胸口,氣得一下子沒上來氣……
許嬌趕緊拍了拍他的胸口為他順氣,低聲道:“老爺,傻點怎麼了,您要記着我們找他回來的目的,如今,您是沒法子再生個親的了,我早就不求孩子是從我肚子裡鑽出來的了,現在好歹有個活的,就算是個癫的,隻要能繁衍子嗣,給流府留個血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