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件衣服對你而言那麼重要？”

既然問心無愧，何必心虛。

常末啞口無言，沉默了半晌，眼皮一沉。那表情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似乎眼圈紅紅的，好像他才是受害人。最後憋出三個字，“對不起。”

事後林爽評價說這是“鳄魚的眼淚”。

直播現場，座次安排也别人特意調整過。原本第一排應該是男二，男主，女主，女二。現在被安排成了女二，女主，男主，女三。燚貝被臨時換到了第一排挨着常末，男二和男三分别坐到了女二和女三的後排。

一連幾次主持人都抛話題給燚貝和常末互動，什麼比心五連拍，兄妹名場面複現，土味情話挑戰……五次裡有三次燚貝都糊弄過去，偶爾配合一次還要拉着男三一起。兄妹糖愣是一次都沒發出去，惹得劉昌一直在下面舉牌子cue互動，燚貝隻當沒看見。

一直到最後合照，主持人又硬cue兄妹合照。燚貝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地大喊：“我要跟嫂子照，亦心一意是真的。”

亦心一意是她和唐悅熙劇裡角色的CP名，狐狸和兔子的組合，嗑糖觀衆也很多。這一喊成功将觀衆對兄妹的注意轉移到了“美女互貼”，彈幕也是刷瘋了。廣場話題度直接超過了官配CP，更是有網友直呼實在不行改“女女”向，男主要不要都行。

她和唐悅熙團隊也趁勢引導輿論關注到電視劇本身，給電視劇增加了不少流量。

劉昌事先準備的兩位女明星為常末“扯頭花”的營銷通稿一篇也沒用上，百般籌謀到頭來一場空。于是夜晚劇組聚餐，常末團隊直接缺席，連夜飛邺甯。

……

阿松的辦事效率極高，十分鐘聯絡到後勤工作人員處理。衆人趕到對應宿舍，卻沒有見到易行辰。這位工作人員這才意識到自己把發給清潔組的地址和發給易行辰的地址弄混了。

易行辰去的是應該要打掃的燚貝的宿舍。

工作人員：“易老師，實在抱歉，是我們工作的疏忽。這間是燚貝老師之前宿舍，原本應該今天打掃的。你的宿舍在隔壁樓，我這就帶您過去。”

易行辰站在房門前，垂眸思忖，他還沒說話，阿松先急了。

阿松：“你們這也太馬虎了，發信息之前也應該檢查下，多耽誤我們時間。我……”

阿松還沒說完，易行辰打斷他。

“無妨，宿舍而已，不必在意誰住過。”說話的語氣淡然，沒什麼情緒，并擡步走進了房間。

易行辰：“這間挺好的，我就住這間了，盡快收拾幹淨。”

啥？

阿松像被人喂了口蒼蠅，内心哀嚎：“老闆，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太善變，太雙标了。”

工作人員急了一頭汗，如蒙大赦，連連點頭。

“好的，好的，我們馬上收拾。”

清潔人員很快便開始打掃。易行辰立在走廊，眼睛看向遠方。工作人員理虧也不便多說，于是一行人便都站在走廊等着。

不多時，清潔人員拎着一疊文件夾出來。

清潔人員：“這書你們還要嗎？”

工作人員接過去看。

清潔人員：“看着包的很好，每一個都有夾子夾着，裡面花花綠綠的，記得東西不少，是不是什麼重要資料？”

工作人員：“是燚老師的劇本。”一頁頁翻看過來，密密麻麻的批注，也忍不住感歎，“燚老師真是用功，人物小傳比原文台詞都多。”

一直未曾開口的易行辰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工作人員身邊，“方便給我看看嗎？”

工作人員将劇本遞給他。每一句屬于燚貝的台詞都被記号筆畫了出來，一些台詞旁邊還有說這句話是應該注意的特别情緒和斷句提示，關于一些字的易錯音也有特别标注。

很早以前易行辰的劇本也是這樣，密密麻麻，恨不能将每一句，每個字都拆開了，揉碎了理解。就怕自己不用功，沒做到位，于是什麼都準備。好像把劇本全塗全了，才顯得自己在認真做事，才配的上自己在劇組吃的苦。

随着戲齡增長，獎項獲得越來越多，他的劇本也越來越空白。不是他驕傲了，松懈了。而是他漸漸意識到他郁郁不得志的自尊心，再也不需要劇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填滿。他也漸漸舍棄了這種自我安慰式努力。

她現在走的每一步都和當初的他出奇的一緻，同樣的驕傲，同樣的自尊心。像叢林裡隐匿在高處的捕獵者，磨着爪子，隻等待一個機會。

易行辰又往後翻了兩頁，翻到《獨角戲》的劇本，粗粗翻閱一遍便合上了。

第四頁紙張邊緣那個小小的“易”字，他沒看見。字寫的很淺，是下意識寫出來的，而後又被主人匆匆劃掉，像是無意之間觸碰了什麼禁忌之地。

很奇怪，看劇本的時候，她總是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