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劇組要求對角色保密,燚貝試鏡時被通知不允許拍攝,工作人員尊重劇組意見,收了機器在景外等待燚貝。
但試鏡也并不順利,原本隻說是個酒樓花魁,坐在席上,安靜做個美麗的背景闆就好。誰知導演臨時加了段花魁上台的戲份,背景闆變成了能歌善舞的絕世歌姬。歌聲還好說,可以後期配音。但善舞的身段,燚貝演不出來,她的四肢還處在未馴化階段。
不出意料,燚貝被刷了下來。
“唉!”
燚貝長歎一口氣從屋内出來,卻發覺自己不認得出去的路了。
來的時候副導演帶着,現在被刷了連個引路的人都沒了。這一層套一層的木頭屋子,假山景又都長得差不多,燚貝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于是見門就過,好不容易找到個門走出來,沒發覺竟走到隔壁劇組了。空心牆,泡沫闆隔音并不好,牆那邊人說話她聽的一清二楚。
“對,今天在那拍,我能帶你進去,給你安排角色。但你得先跟我去小福甯殿直接見導演。”
“真的嗎?”
“妹妹,我能騙你嗎?我工作證都給你看了,我是執行制片。我說能給你安排,就一定給你安排。”
别的地方燚貝或許不了解,但小福甯殿,燚貝記憶深刻,她在那裡吃過大虧。
她還沒入行的時候,趁着假期來青陽玩,想體驗一把群演生活,結果就在小福甯殿被人把錢騙光了。
那個地方原本是很早以前一個大劇組建造的宮殿景,因為置景中加入了太多倭風元素被人诟病,導緻直接停工。後面也漸漸被荒廢成了冷宮。等到更大,更宏偉的新福甯殿被建造後,這裡就變成了人們口中的小福甯殿。被诟病的半成品,這行又看中風水,也就沒有劇組再用這個景。
重要的是,這小福甯殿一個攝像頭都沒有,甚至連人都很少見。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導演在,這個所謂執行制片根本就是騙子。
思及此處,燚貝聽見那邊有個女孩兒開口說話,聲音聽着,年歲不大。
“好,我跟你過去。”
熱血上頭,燚貝想也沒想就出聲制止。
“别去,他是騙子,小福甯殿早就荒了。”
“誰?”
那個自稱執行制片的男人驚慌失措地探出腦袋,找尋聲音來源。
隔着半扇被推開的木門,燚貝看見那男人,男人身邊還站着兩個矮壯的男人,三人幾乎是同時看見了燚貝。
壞了!
三個男人左右包抄将燚貝和那個女孩逼至巷尾。
“它M的,多管閑事,老子連你一起辦了。”說着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向燚貝撲過來。
燚貝:“救命啊!救命啊!”
燚貝:“别過來,救命啊。”
燚貝一邊喊一邊撿起地上了木闆亂揮,震懾着三個男人不讓他們靠近。
男人:“别喊,别喊。”
燚貝地大聲呼救讓這三個男人惶恐不安,其中一個男人表情因為用力而變得猙獰,“再喊,再喊弄死你。”
他越是這樣說,燚貝越覺得他在恐懼,她越要大聲呼救。這裡是劇組密集地,牆外就是别的劇組,有劇組就有人,有人就有希望。
大聲呼救的同時,手裡的木闆也要大幅度揮舞,燚貝很快就力竭了。木闆揮舞的頻率變慢,給了男人可乘之機。
那個膀大腰圓的男人一下抓住了木闆,另一隻手扼住了她的手腕。搶奪之間燚貝被掀翻在地上,她身後的女孩失去了她的保護,被男人揪住了頭發拖行。另一個男人扯住了燚貝的腳,拖拽着将她向前拖動。
“救命啊!”凄厲的喊叫幾乎撕裂燚貝的聲帶。這場景與《山雨》裡如出一轍,她被人拖拽在地上,用力地嘶吼,掙紮的雙腳。死亡,死亡的恐慌正在吞噬她。
“幹什麼的?”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燚貝猛然驚醒,陳爾,是陳爾。
燚貝:“救命,陳爾,救命啊!”
得救了,她得救了。
陳爾:“都别動!”
燚貝淚眼朦胧看着陳爾朝她奔過來,奮力奔跑帶起的,将他的額發和衣角吹的飛揚。他身後還跟着三四個健壯的高個男人。他最先跑到燚貝身邊,小心翼翼拉着燚貝的胳膊将她扶起來。
“姐,受傷沒有?”
燚貝吓懵了,撐着他的手掌爬起來,木木地搖頭,一言不發。
節目組的攝像緊跟而來,燚貝這才回神,背過身慌亂地抹臉上的淚痕。
陳爾捕捉到她的小動作,将她護在身後,替她擋住了攝像機和聞聲而來的圍觀者。燚貝躲在陳爾身後,攥住了他的衣角。
那個中午還眼巴巴垂涎烤腸的弟弟,此刻變成了保護她的一面牆,替她撐住了體面。
原來他的個子比她高這麼多,燚貝完全籠罩在他身體的陰影之下。
三個男人被警方帶走,燚貝的攝制也被迫中斷,她要一同随警方回去做筆錄。她有點怕,手上不自覺收緊了陳爾的衣角。
陳爾回頭看她,兩人視線對上,燚貝尴尬收回手,扯了個僵硬無比的假笑。
燚貝:“放心,一會兒就結束了。”
這句話不知是在安慰陳爾還是在安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