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嬷嬷看到夏南箐和柳嘉祯後,臉上也露出笑意,仿佛是他們仨的勝利。
木廊下清風陣陣,光線正好,奴仆們終于敢擡頭,看清柳嘉祯面容那一刻,被他嚴肅的樣子吓到,以為柳嘉祯正生氣,紛紛又低下了頭,偷偷去看他們的家主。
他們家主笑容明媚,眼眸璀璨,一看就很好親近,又令人敬仰。
唯獨家主知道不會是柳大郎,沒有被小人迷惑,家主就是家主。
“大郎雖然話少,看着兇,實際非常好相處。”夏南箐對下人道,“柳家家風大家有所耳聞,雖然是文人,沒有上戰場殺敵,但鐵骨铮铮,令人敬佩,這種家風出來的大郎,一身正氣,任何妖魔都靠近不了,我們在他身邊,邪祟也不敢靠近。”
“你們想想,不幸去世的,當時大郎不在,大郎在,人就能活下來。”
大家恍然大悟,再次看柳嘉祯,有種看廟裡的金剛菩薩的感覺,滿滿的安全感,每個人都目光灼灼,看得柳嘉祯心裡蹙眉。
夏南箐則滿意地點頭,今天起,柳嘉祯在奴仆心裡不僅不是蛇妖,還是個神仙呢!
柳嘉祯微微側頭看一下夏南箐,夏南箐感覺到他的目光,看過去,和他四目相對,接着笑眼彎彎,悄悄比個哥哥真棒的手勢。
仿佛還不夠,恰好這時,乾和一名藥童過來報信。
童子說,說被蛇卷骨折的奴仆許方醒了,能說話了,要傳達一句話,說感謝大郎如果不是大郎抓住了蟒蛇,他就死了。
奴仆們聽完,嘩然一聲,看柳嘉祯的眼神更加崇拜。
夏南箐很高興,雙喜臨門,既然如此,全府動起來,今晚重新擺接風宴,哥哥來了,必須要熱鬧,要高興,要府裡都很重視。
奴仆們都喊是,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真是太好了!府裡重新正常了。
“對了,許方還說了”藥童又出聲。
奴仆們瞬間安靜下來。
“許方說,謝謝小家主,家主沒有丢下奴才不管,把他從水渠旁一直拖到遊廊處,一直鼓勵他不能睡。他知道小家主腳受傷了,他又重,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三百九叩謝家主。”
衆奴仆聽完藥童的描述,想象那種場景,驚悸之餘又滿腔的感動。
誇的是夏南箐,她的笑容反而僵了一下,道:“受苦了,好好治病,乾和是我們夏府的命脈,大鏖最好的大夫和藥都在這裡,一定能治好的。”
奴仆又一陣歡騰。
藥童說:“他家裡人跟着我來了夏府,想要當面感謝家主,沒有通報,所以我沒有把人帶進來。”
夏南箐有點尴尬,微微露出旁人不易察的苦笑。
通報後,他家人就來了。一個年邁的母親,還有一個小夥,小夥子攙扶着老人家,老人家手裡挽着菜籃。
夏南箐一看,面露驚訝,那不就是昨天在城門熱心的小夥嗎?小夥看到夏南箐,也非常意外,接着露出非常爽朗的笑容。
“原來是你。”小夥子主動道。
“原來是你。”夏南箐也笑了。
許圓他低頭看看夏南箐的腳,“我哥哥說,救他的是兄妹,妹妹腳還受傷了,我就應該猜到是你們。”
“你們兄弟有些相像,我應該也要猜到你們是。”夏南箐道。
大家聽得莫名,又抓心撓肺想知道什麼事,小夥子的奶奶也很好奇,小夥子簡單地說了下昨天的事,大家恍然大悟,啧啧稱奇,這緣分。
“我哥哥大難不死,多謝家主和大郎!”說着,許圓就要跪下去,老人說着感恩的話要跪,都被梅嬷嬷指使的人扶住了。
黃遠鶴搞出來的,如果不是黃遠鶴,他哥哥也不會遇到這種事,怎麼能心安理得受這一拜,暗中讓乾和不記賬,也是出于這種内疚。
如今他們誠心誠意道謝,夏南箐心裡五味雜陳。
老奶奶不肯,一定要拜,很懂眼色的奴仆們馬上圍上去,這個勸那個哄,才把老人家勸住,最終夏南箐收下了老人親手做的點心,衆人終于散了,各做各事。
夏南箐掀開菜籃子看,笑了:“是黏糕,桂花味的。”
梅嬷嬷也笑了:“真好,是娘子愛吃的。”
夏南箐高興地嘗了一塊,好好吃,讓梅嬷嬷也嘗一嘗,梅嬷嬷不客氣地拿了一塊,夏南箐又拿給柳嘉祯,柳嘉祯現在看到黏糕就頭大,可是夏南箐心情太好了,隻能勉為其難地不掃興。
他面無表情,依舊不主動說好吃還是不好吃,夏南箐連聲問他。
“不錯。”柳嘉祯道。
夏南箐轉頭跟梅嬷嬷說:“完了,剛剛白糖黏糕哥哥說還行,這會說不錯,嬷嬷你被比下去了。”
柳嘉祯面目表情地看着夏南箐這個攪事精。
梅嬷嬷笑道:“大郎是看大娘子高興才說的呢。”
“……”柳嘉祯沉默把黏糕吃完,任她們一主一仆一少一老的取笑。
夏府雨過天晴,夏南箐心頭的石塊落下,她困倦地朝哥哥行禮告退。
“夏南箐,”柳嘉祯叫住她,夏南箐疑惑地看過來時,柳嘉祯道,“許方不是因你受得傷,你該毫無負擔。”
他看着夏南箐的眼神,仿佛在說這事,仿佛在說别的事:“我從來沒有因為别人的過錯而痛苦,你也應當這樣。”
夏南箐一怔,原來他注意到她這種細微的小心思了,連梅嬷嬷都沒有注意到,更沒想到柳嘉祯會出言安慰她。
她撲過去,激動地抓着柳嘉祯的衣袖:“謝謝哥哥教誨,我明白了。”
“……松開。”
夏南箐笑着,挨着梅嬷嬷,回去正屋,商量宴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