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溫怡:【走吧陪你姐吃飯去。】
兩人約在一家經常去的啫啫煲小店碰面。
方穎璇見主動約飯的人郁郁寡歡,挑眉道:“怎麼了這是?除了之前逃課被你媽抓住,我還沒見過你有這麼垂頭喪氣的時候。”
“不想回家。”程溫怡蔫兒巴巴地靠在椅子上,仰頭長歎一口氣,“璇啊,我的人生怎麼能如此不體面。”
憑借這麼多年對她的了解,方穎璇馬上猜到了個大概,直截了當地問:“又是因為梁嘉譽?”
“不然還能有誰能讓我不體面?”程溫怡滿臉郁悶,“我真懷疑以前是不是在哪得罪過他,所以他才會為了報複我答應跟我結婚。”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方穎璇回憶了一下,“他不是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就答應了嗎?”
兩個月前,程溫怡和梁嘉譽結婚的消息就如同一顆炸彈,直接把她吓得連夜從悉尼飛回來。
然後發現,這兩人結婚就跟選一天專程早起去喝個早茶一樣沒有區别,既随意又特意。
後來,程溫怡才告訴她,這麼着急是因為梁嘉譽答應地太快,她怕梁嘉譽跑了。
畢竟她‘求婚’的當天就直接見家長了,要是被悔婚她該有多難看啊。
“唉。”程溫怡又重重歎口氣,把菜單遞給方穎璇:“你點菜吧,點完菜我再跟你說。”
-
“所以。”
聽完她昨晚到今天的故事,方穎璇緊緊抿着唇,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個正經的表情來。
“你是在擔心梁嘉譽看到了我倆的聊天記錄?”
程溫怡扒拉了一口沙姜雞,聞言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這不挺好的嗎?”方穎璇笑着說,“反正你遲早也要跟他攤牌,這不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
“話雖然是這麼說。”程溫怡遲疑少許,老老實實道,“但我确實騙了他。”
站在梁嘉譽的角度,如果自己這輩子都不打算拍拖結婚,這時候發現被一起孤寡的結婚搭子騙了——
起碼以她睚眦必報的性格,絕對會讓那人下半輩子都不好過。
因此程溫怡覺得她現在每天的心驚膽戰,情緒上的反複橫跳,都是對過去一時沖動的她的懲罰。
“這麼說吧,以我對梁嘉譽的了解,他肯定不是那種會随便翻看别人聊天記錄的人。”
氣氛逐漸凝重,方穎璇也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同她分析。
“你看他從小到大除了學醫和不婚,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嗎?所以我更傾向于他是不小心看到的。”
——沒有,他永遠都是各家父母口中的榜樣标杆,像是會循規蹈矩一輩子的人。
“你怎麼知道他是不小心看到的?”即便如此,程溫怡依舊悶悶不樂,心不在焉地扒着飯,說話聲也含糊不清,“更何況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你也要承認,有些人一看就知道,他絕不會做越矩的事。”方穎璇說,“寶貝,梁嘉譽就是這種人。”
——梁嘉譽就是這種人。
程溫怡站在家門口時,方穎璇的話仍舊萦繞在心頭。
她開門的手隔了一道空氣,遲遲沒有按到密碼上。
直至密碼鎖傳來‘滴’一聲響,大門被人從裡拉開。
梁嘉譽身上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頭發半幹落着水珠,腦袋頂上搭了條毛巾,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
沒料到他會突然開門,程溫怡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臉頰:“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對上梁嘉譽寫着‘你少自作多情’的眼神,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梁嘉譽不鹹不淡地瞥她一眼,徑直越過她,伸手取走了門邊的超市外賣袋子。
程溫怡:“……哦。”
她跟着梁嘉譽進了家門,看見客廳的沙發,想起今早醒來時的場景,零星回憶漸漸湧入腦中——
“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連個公仔都能看成是梁嘉譽……”
“說的什麼狗屁……他哪有我的企鵝可愛……”
她好像……還把梁嘉譽當公仔抱懷裡了???
程溫怡終于明白了。
難怪一整天都不回她消息。
難怪剛才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就算他沒有看見聊天記錄。
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
人到底怎麼樣才可以。
在同一天内當着正主的面。
連罵他兩次???
“……”
程溫怡用餘光偷偷瞄了他一眼,經過了一整天的大起大落,她的内心慌亂無比,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是走程序先編個理由解釋一通,還是直接開始道歉?
梁嘉譽似乎也有所察覺,沒着急回房間,将超市袋子扔飯桌上後半倚在邊沿,直直看着她。
程溫怡大小腦打架了半天,最終決定管他有沒有發現被騙,她直接滑跪道歉。
态度首先要良好,才能争取緩刑。
“我……”
“昨天我回來時你睡着了,手機沒關,屏幕是我微信。”
誰知剛起了個頭,梁嘉譽的耐心似乎就消耗光了,同時出聲打斷她的話。
“我沒有偷看。”
原來真的是不小心看到的啊。
他這麼主動解釋,程溫怡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她幹巴巴地笑了兩聲,結結巴巴地說:“信息你都、都看到了啊……”
“不然?”他挑了挑眉,“等着被你告上法庭?”
“……”
“行政拘留?”
“……”
“還是判刑?”
“……”
“怎麼會給您判刑呢。”程溫怡自知理虧,沖他讨好地笑,“給我判刑還差不多。”
“是麼。”
他話裡帶了點嘲諷意味,幾步到她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
“我這種人要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那你這種人應該判什麼?”
他本來生得就高,氣質更是偏冷,俯視人時總有股輕蔑的感覺,透着令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尤其是兩人靠得近時,呼吸若有似無地落在臉上,讓她莫名有一種在被嚴刑逼供的感覺。
程溫怡本來就心虛,被他這麼盯着更加頭皮發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道送命題。
情急慌亂之下,話沒過大腦直接脫口而出——
“我被愛判處終生孤寂。”
梁嘉譽:“……”
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