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程溫怡腦袋痛得跟人快要撅過去了一樣。
她從沙發上爬起來,環視了一圈,梁嘉譽已經出門上班了,給她留了條被子在身上。
程溫怡邊揉着劇痛的太陽穴邊想,也算是有點良心了。
如果說家裡的情況還算是正常,那公司的情況可以說是非常不正常。
不正常到了極點。
部門裡的人來得非常齊,從她踏進辦公室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視線焦點都在同一時刻轉移到她身上。
他們的目光有唏噓,有同情,甚至還有敬佩。
程溫怡拉開電腦椅,被這安靜又奇怪的氛圍整得一頭霧水。
同情也就算了,怎麼喝醉個酒還能敬佩上的?
本來想‘嚴刑拷打’一下他們,結果早上忙到飛起,一分鐘時間都沒留給她。
這樣奇怪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了中午快要放飯的時候,程溫怡開完會回到辦公室,聽見他們壓低聲音複盤——
“你們說溫怡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了嗎?”
“看她那樣子像是知道嗎……”
“好尴尬啊我光是想想都尴尬,她下周還怎麼錄節目啊?”
“要不要告訴她?我怕她到時候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
程溫怡聽不下去了,直接推門進去,“不如先跟我說說,我為什麼連回家的勇氣都沒有?”
她幾乎沒有喝得爛醉過,對自己喝醉後的行為完全沒有心理預期。
聽他們這麼說,她昨晚該不會是做了什麼驚天駭俗的大事吧?
“……”
辦公室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裡頭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甯柏宇顫顫巍巍說了句:“溫怡姐,不然你還是别知道了……”
“你們不說我就去問梁嘉譽了。”程溫怡放下開會用的筆記本,表情涼涼的,“我都聽見你們提節目錄制的事情了,你們覺得能瞞我多久?”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也别太在意……”李舒輕咳了聲,“就是昨天你喝醉了之後,撲人家梁嘉譽身上去了……”
程溫怡:“……?”
李舒:“還對人家梁嘉譽說——”
“你怎麼長得那麼像我那個晦氣老公?”
程溫怡:“……”
她特意學着程溫怡的語氣和腔調,其他人一聽,都齊齊抿住了唇。
憋笑憋的。
程溫怡:“……”
“完了你還說他原來真的是梁嘉譽。”李舒由衷感歎,“你知道嗎,就你當時那語氣,我都要以為你跟梁嘉譽有段過去了。”
程溫怡:“……”
過去沒有。
現在有點算嗎。
“我們本來打算讓你擁有美好的一天,是你自己問的啊。”李舒充滿憐憫地拍拍她的肩膀,“不過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們可以采訪一下當事人是什麼感受嗎?這對于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我的感受就是。”程溫怡皮笑肉不笑地推開她的臉,“你們可以再狗一點。”
“我們這不是擔心你麼。”攝影大哥正色道,“好不容易拿到梁醫生的訪談,萬一他因此出爾反爾怎麼辦?”
聞言,程溫怡冷笑:“他要是敢,我就跟他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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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
下午的班程溫怡是别想好好上了。
她滿腦子都是李舒跟她說的那幾句話。
程溫怡飛快地四下望了一眼,确定沒人在注意她後,悄悄把椅子挪到了李舒旁邊:“昨天是誰送我回家的啊?”
“還能有誰?”李舒正在被工作折磨,陰恻恻地說,“當然是老娘我啊!要不是剛好梁醫生知道你家在哪,我一定把你扔在那自生自滅!”
程溫怡讪笑:“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李舒:“那你什麼時候報答我?”
程溫怡:“下次。”
李舒:“……滾!”
從李舒那裡回來,程溫怡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昨天就不該碰那杯果汁。
本來以為自己撐死是在小打小鬧,沒想到直接放火把整個家給燒了。
現在她倒是頓悟了,梁嘉譽沒直接給她扔大街上已經算是仁慈了,給她撈條被子是給認識二十多年的淺薄關系一個面子。
她打開梁嘉譽的聊天框,想給他發條微信解釋下昨天的事。
剛點開輸入法,措辭準備說點什麼時,程溫怡突然發覺好像有哪裡不對,視線緩緩上移。
原本顯示聯系人備注的地方,被換了兩個字——
“下班後必須接他電話。”
程溫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