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已經揍過了!”嗅到情況向好的味道,甯柏宇嗖一下立正敬禮,“絕不讓咱姐受委屈!”
“……”
李舒差點兒一口湯噴出來——
怎麼又稱‘咱姐’了???
“在醫院的時候怎麼不見得你喊姐?”她冷笑了聲,仍舊因為他昨天的态度為好友憤憤不平,“現在倒是喊得殷勤。”
“昨天那不是有誤會嗎。”甯柏宇跟看不見李舒敵意似的傻笑,笑到一半想起什麼,不爽道,“而且那個口腔科的醫生還在那火上澆油,一點醫德都沒有。”
口腔科醫生?
程溫怡端起湯碗,有點兒遲鈍地回想了一下——
哦,梁嘉譽啊。
那天确實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活該被罵。
“你還敢怪梁醫生腦袋上啊。”李舒白他一眼,“人家梁醫生也沒說錯你吧?更何況……”
“更何況他确實是在火上澆油。”程溫怡接上李舒的話,評價道,“不是什麼好鳥。”
“對!”甯柏宇握緊拳頭,雙眼發亮,“不是好鳥!”
李舒:“……?”
怎麼突然風向就變了。
“不過呢,就算梁醫生不是好鳥,我們接下來也要跟他合作的。”
等他高興夠了,程溫怡不緊不慢地說。
“所以今天下午就由你去跟梁醫生那邊協調訪談時間。”
“好嘞姐!保證完成任務……”甯柏宇下意識接嘴,話音未落,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亂應了什麼,瞳孔地震,“等等,你說什麼???”
-
關于再次跟衛衣哥一起出現在梁嘉譽面前這件事,就連程溫怡自己都覺得十分神奇。
昨天還是特别劍拔弩張的關系,今天就成了和諧友愛的同事。
讓甯柏宇獨自去協商訪談時間是不可能的,中午在飯堂那會兒程溫怡也就是吓一吓他,哪敢讓他攪黃了同事拿命換來的機會。
護士給他們倒了水:“梁醫生開會去了,麻煩你們先在這等一會兒。”
“謝謝。”程溫怡接過水,“您知道他開會一般要多久嗎?”
“這不好說。”護士道,“得看情況。”
“……”
這問了跟沒問有什麼區别。
直到接近下班時間,熟悉的身影才出現在辦公室。
與在家時不同,他鼻梁上頂着一副眼鏡,鏡框的金屬質感更顯得人冷漠疏離。
“不好意思,臨時來了個情況比較棘手的患者。”他略微朝兩人颔首。
甯柏宇上廁所去了,辦公室裡隻有程溫怡一個人。
她等了一下午,這會兒看見姗姗來遲的、害她腰酸背痛的罪魁禍首,罵人的話瘋湧至嘴邊,張嘴就要罵他——
而後在看見随着梁嘉譽一起進來的醫生護士時,硬生生又吞回了肚子裡,直接開門見山。
“梁醫生您好,我是《一步之遙》的代班主持程溫怡,這位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甯柏宇。跟我交接的同事說您這邊需要更改錄制時間,所以今天來是想跟您定一下大緻的錄制時間和節目内容。”
“您看這周日行嗎?”
梁嘉譽對她的自我介紹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也忘記了這兩位正是昨天下午那場鬧劇的當事人。
他擡手翻了下牆上挂着的日曆,道:“我周末有場省外的學術會議要參加,周末都不在景峰市。”
周末?學術會議?
她怎麼不知道?
程溫怡皮笑肉不笑地問:“那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呢?”
梁嘉譽查了下排班表和預約:“下周二可以。”
程溫怡思考了下,做出決定:“那就定在周二中午吧,因為還要給您化個妝什麼的。至于訪談内容,我們這邊準備了提綱,您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改的?”
說着從包裡拿出幾張釘好的A4紙來。
工作推進到這裡,程溫怡暗暗松了口氣,心想倒黴的一天總算要結束了。
沒自閉隻是她善于苦中作樂罷了。
沒想到下一秒,梁嘉譽就給她澆了一頭冷水。
男人冷淡的目光輕輕掃過一眼,沒有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不好意思,我已經下班了,如果還有要商讨的事項,麻煩你們上班時間找我。”
“……”
程溫怡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花了很長的,才艱難地将這個‘明天還要來求他’這件事消化完。
就算她完全能夠理解打工人一分鐘都不想多貢獻給資本家。
但這幾張紙,就算是認認真真閱讀,最多也就占用他五分鐘的時間。
請問。
再看一眼。
就為他剛結婚的老婆再多看一眼。
難嗎。
難嗎?
很?難???嗎?????
正巧這時候甯柏宇回來了。
他一進來就感受到了來自程溫怡的超低氣壓,不明所以地低聲問:“姐,你怎麼了?”
“沒事,多大點事。”程溫怡猛猛吸一口氣,唇角扯出個毫無感情的微笑,“确實是我們考慮不周了,明天再找您過訪談内容。”
診室一片沉寂,甯柏宇大氣都不敢出。
“走了。”程溫怡平複了下心情,走了兩步又想起來就這麼結束好像有點沒禮貌,回過身對梁嘉譽75度鞠躬,“打擾您了,梁醫生。”
“……”
梁嘉譽下意識起身,與她目光相接的一瞬間,他在她宛如一潭死水的眼中看見五個明晃晃的大字——
“狗東西,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