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蕭嶼臉色不好看,陳燦覺得事情似乎已經臨近終點,裝作滿不在乎地開口:“老師想好多哦,蕭嶼。”
蕭嶼看着她的臉,笑容虛得很。
陳燦表現得那麼坦蕩,以至于讓蕭嶼覺得,在這對比之下,他像做賊。
這大抵是做賊的金字塔頂端境界,叫人分不清到底誰是賊。
這會兒正過午後,本是午睡時間,今天天氣詭異,本來豔陽高照,忽然無端下雨。這會兒正是雨停之後,空氣中帶着潮濕的,從遠方傳來的泥土氣息。
走廊上空空蕩蕩,隻有他們兩個人。
蕭嶼忽然說:“空山新雨後。”
陳燦立刻接:“天氣晚來秋。”
他們莫名其妙對視,莫名其妙笑。莫名其妙是一個人的,不屬于真正的賊。
秋天,天氣極速轉涼。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
陳燦是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其實她出門的時候,便明白應該帶一件外套。
但是她沒有。
俗話說,小賭怡情。
她又打開了賭局,命運轉動這輪盤,指針落在蕭嶼身上。
蕭嶼果然帶了外套。
陳燦剛走出門沒多久,便已經感受到寒意襲來,她一身雞皮疙瘩禁不住地起。等到學校的時候,鼻頭通紅。
蕭嶼看她一眼,她便一個噴嚏和他問好。
陳燦吸了吸鼻子,笑道:“這天氣變得也太快了,我還以為今天沒這麼冷。”
蕭嶼看她一眼,立刻便找出另一件校服外套給她。
“還好帶了,洗過的,你不要介意。”
陳燦接過外套:“少爺大恩大德,奴婢不敢介意。”
蕭嶼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大了幾個号,像小孩子偷穿爸爸衣服。
蕭嶼看着她這樣,沒忍住笑。
感冒是世界上最難受的事情之一,她想她也是豁得出去了。
腦子裡如同一團漿糊,卻仍然在想,要如何在蕭嶼的外套上,留下她的味道。
她下課便趴下睡覺,整個人埋在蕭嶼的校服外套裡。
蕭嶼看她側臉,側臉枕着的是他的校服。
陳燦睡着的時候,總是顯出有些哭相,眉頭微微皺着,好像有很多不快樂的夢。
蕭嶼看了看旁邊窗戶,擡手将窗簾拉上。回首便對上他們揶揄的目光,他揮揮手,示意他們散了。
以前他們說,蕭嶼顧漁,金童玉女。
如今變成了,蕭嶼陳燦,金童玉女。
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就是門當戶對。
陳燦在短暫的睡夢裡夢見蕭嶼。
上課的鈴聲驚擾了一場春天的夢。
她摸着自己額頭,熱得叫人睜不開眼來。
蕭嶼偏偏關切問她:“你怎麼臉這麼紅?”
她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還不是因為你。
因為和你做一場春天的夢,在腦子不清醒的秋日。
好在英語老師及時趕到,猶如一陣夏天的風,把春天一股腦吹散。吹得陳燦心都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