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後門浩浩蕩蕩進來一群人,俞淅聽到斜後方傳來椅子在地上滑動的聲音。
何輝率先發現了桌子上的水,大喊大叫道:“呦!哪個妹妹給你送的水?”
這事對于何輝來說很稀奇。
因為邰禦已經不受歡迎很久了。
邰禦以前是很受歡迎的,因為他長得好,身上那股氣質也很獨特,和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不一樣,斷層甩開的那種。
當然有女生追過他,但不管人家女生長得有多漂亮,追的聲勢有多驚天動地,熬的時間有多長,最後都沒用。
邰禦從不接受哪個女生的示好。
長久以來,大家就自然覺得悶了。
他這種性格,真要談一段時間的戀愛那倒也還好,但如果一直這樣悶下去,那這日子過得得有多難熬?
尤其鬧到現在都沒談上呢!
在她們眼裡,邰禦就是個鋼鐵木頭,不化冰山。
所以時間一長,就沒人會再做出這種舉動了。
那會是誰呢?
肯定是這個“外來的人”啊。
何輝立即揶揄地拿那水搗了搗俞淅的手臂,臉上是又賤又欠的笑,“是你送的吧?”
俞淅怎麼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被拆穿。
她紅着一張臉,微微張着嘴,眼神驚駭而張皇,壓根說不出來話。
何輝一看她這樣,那還能有什麼假?
他笑嘻嘻道:“那我勸你早點收手吧,他沒這心思的,你别想了。”
俞淅覺得自己的臉紅得都快燒起來了,“我沒有那個意思,我……”
“哎呀你就别裝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何輝大手一揮,好似很寬宏大量一般,“他是不會要你的水的,所以這水我替他喝了哈!”
俞淅覺得多說無益,且她也說不過何輝,所以幹脆扭過頭,繼續寫作業了。
何輝鬧着就要擰瓶蓋,可手才剛碰上,就憑空被邰禦奪了過去。
他眼皮掀了掀,“閑的吧你?”
何輝一愣,手還懸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瞅着他,“嘿——你這什麼意思是?”
邰禦沒搭理他,把那水放回了桌子上,再度蓋着那寫着小小的“謝謝你”三個字的便利貼。
何輝眼尖看見了,剛要伸手搶,外頭響起了陳子琳的聲音:“何輝!出來!”
何輝追了陳子琳大半個學期,暑期補課時剛在一起,現在正是甜得跟蜜似的時期。
一聽陳子琳這呼喚,什麼紙條啊水的何輝都暫且抛至腦後了,一心就隻想着找女朋友去。
後門被順手關上,原本敞亮的空間好像一下就變得逼仄起來了,俞淅握着筆的手出了越來越多的汗,她隻能握得更緊。
好在邰禦并沒有什麼舉動。
*
因為明天就放假了,所以下午就隻有三節課。
第三節課臨下課前五分鐘,班級裡吵得簡直像是要揭竿起義,英語老師實在講不下去了,幹脆讓他們自習,她自己也跑回辦公室去了。
為了節省放學後的時間,各科課代表都紛紛上了講台,在上頭緊鑼密鼓地發着試卷,那架勢跟下雪一樣,紛紛揚揚的。
俞淅應接不暇地整理着試卷,腦海中無聲地安排着自己的暑期計劃。
“多的少的後面自己傳傳分分哈,沒怎麼數,每組大概差不多拿的……”
學習委員在講台上喊着,俞淅手上就接到了前排同學遞過來的明顯多了的試卷。
後面自己傳傳……
俞淅想着既然自己這邊多了,那别的組肯定就少了,但是……她不覺得邰禦像是個會寫作業的主。
而何輝也顯然不像,不過他逃課和陳子琳約會去了,也沒必要考慮他。
俞淅想着,将試卷給了何輝前面的同學,但人家根本不接,還奇怪地瞧了她一眼,“我這有,你直接傳給後面吧。”
傳給後面……
俞淅遞卷子的手收回,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過多糾結,不就遞個試卷嘛,多大點事?
所以她心一橫,扭頭将試卷遞給了邰禦。
邰禦靠在椅背上,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地曲着,手臂也随意地搭在上面,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俞淅以為他是不理解她這個動作什麼意思,所以解釋:“多的試卷,你們組少了吧?”
邰禦不接,“你剛才怎麼不給?”
俞淅一時怔住,心中過了一遍原因,但不敢真說出來。
可如果不說的話,又該說什麼理由呢?
俞淅想,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不學習了,作為一個“校霸”,他應該也不會對别人說他不學習而感到生氣吧?
所以俞淅還是說了:“我覺得你不像會寫作業的。”
俞淅原本想說的是“我覺得你不想寫作業”,但不知怎麼一說出來,這味道就變了,又侮辱人又高傲的,跟嘲笑他似的。
邰禦大概也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怔了兩秒,臉色緩緩深了一些,吐出來兩個字:“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