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黛玉正和父親商量進京之事,便聽賈琈來訪,忙道:“快請進來。”
“我說怎麼到處找不到姑父。”賈琈拿着個上面有一邊緣鋸齒狀鐵蓋子的瓶子進來,“又要偷偷給林妹妹什麼好東西了?”
他這一插科打诨,兩人之間傷感的氛圍全沒了,林如海心内對他更是滿意,隻是一看到他那張酷似亡妻的臉,又默默從女婿名單上把賈琈劃去。
黛玉聽到他酸酸的語氣,笑道:“我父親給我東西難不成還要經過你的允許?”
賈琈手捂胸裝哭:“妹妹怎麼天天傷我的心。”
“你少來。”黛玉上前從他手裡搶過瓶子,“這是什麼?”
“正是要給姑父的東西呢。”賈琈自來熟地坐下,“我前些日子去買特産,發現一個小店裡有些黑褐色有彈性的球,店主說是前些年他遇到一個西洋人,朝那人買的,叫‘奧爾梅克’。他原想帶回來賣個好價錢,沒想到雜質多,溫度高了變黏低了變脆,就這樣砸手裡了。”
“這瓶子不就是普通的琉璃瓶嗎?”黛玉拿着瓶子上下仔細看了。
“不是瓶子,是這個。”賈琈拿過來打開蓋子,從蓋子裡拿出一個軟軟的淡黃色小圈,“那店主見我好奇,便賣給了我,還給了一袋種子,說是種這樹的,但他沒種活。我回來後打算把這球融了,沒想到怎麼燒都不爛,還變成了類似瓦膠的樣子,而且丢進水裡不沾水,用刀割又很輕松,我便想着可不可以防水,沒想到真做出來了。”
林如海忙舉着細看,又扯了扯,有彈性但扯不斷也不變形。
“我讓匠人燒了這種有螺紋的瓶子,又新做了蓋子,試驗之後果然防水防潮,瓶裡裝的鹽已經一個多月了,前幾天特地放在院裡,都不見結塊。”賈琈歎了口氣,“可惜那袋種子已經壞了。”
“種子在哪?可找花匠看過?”運鹽最重要的就是防潮,尤其是雨季,一不注意就結塊,此時見了這東西,林如海維持不了穩重,激動道。
“我一拿到手就找花匠種了,可惜都種不出來。”賈琈讓人拿了兩個盒子來,“這是重新煉制過的‘瓦膠’和剩下的種子,姑父可命人找找看。”
見林如海興奮之後欲言又止,賈琈笑道:“煉制的方法是我自己閑來無事試出來的,待會我寫給姑父,這瓶子和蓋子是匠人做的,那匠人若是沒有‘瓦膠’也做不出來,希望姑父别為難他。”
林如海失笑:“怪不得你哥說在你眼裡我們都是那仗勢欺人的人。”
賈琈心想你們的階級和從小的潛移默化就注定了你們思想和我不一樣,嘴上卻大喊冤枉:“我隻是委婉提醒姑父日後有單子就找這匠人,畢竟這半年多我為了做出東西來一直折騰他家。”
“你放心,我會善待他們。”
“多謝姑父。”賈琈嘻嘻笑着,“我還留了些自己做的瓶子,這不過分吧。”
“留着吧,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
黛玉笑道:“見者有份啊。”
“我可沒多少啊!”賈琈故意叫着往椅子上倒。
兩人見他耍寶,笑得前仰後合,一時房内歡聲笑語一片。
又過幾日,賈珠帶着賈琈、黛玉二人辭别林如海,坐上回京的船。
賈琈打開臨走時林如海給的箱子,發現裡面有兩萬兩銀票、一張契書并一封信。
“!!!”賈琈直接驚住了,不愧是有實權的巡鹽禦史,這也太有錢了!
打開信,信上寫明契書是京城外一個農莊的,林如海之前讓人在城外尋摸了許久,方買到兩個莊子,一個溫泉莊子給了黛玉,這個雖沒溫泉,但面積大,地段好,送給賈琈。
賈琈啧啧稱奇,再看黛玉時跟看财神爺似的,黛玉知道始末後罵他膚淺,但之後知道賈琈沿路買種子時,又随手給了他五千兩。
幾人随着押送稅銀的官差一路北上,途中收到聖上恩準元春正月十五省親的信,便辭了官差,晝夜兼程,于初十日進府。
因元宵在即,從正月初八就有宮内的太監前來指示規矩,賈赦、賈政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因此三人回來時隻在賈母院裡說了話,用了飯便各自回房。
賈琈帶來的特産禮物等早已分好寫了名字,林嬷嬷監督衆丫鬟打掃完卧室後又忙着派人分送去各房。
同邢夫人聊了半天,賈琈見四處忙亂,想着送予寶钗的密封罐隻有自己能解釋清楚,且沿途城市的大街小巷都沒有那藥引,自己去說也要尊重人一些,便取了送寶钗的東西,往梨香院去。
還未到地方,就聽牆内傳來吹拉彈唱的聲音,原是為了此次省親特從姑蘇采買了十二個女孩子,讓家中之前唱戲的女子在這裡教她們演女戲,薛姨媽則帶着寶钗搬去了東北上的一所幽靜房舍居住。
賈琈隻得轉道去了新的住所,随着守門的婆子到了主屋,這裡雖是不錯,但比梨香院還小些,位置也不便利,賈琈心中有些不滿,再怎麼說也是親戚,王夫人怎麼能接受自己妹妹搬來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