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沒有遇見森憐前，不覺得自己對不起任何人，反而是所有人對不起她。

而生下千仞雪後，她最對不起的便是她這個從未承認過的女兒。

她也從未承認過她這個母親。

甚至現在還要将她最痛恨的兩個人複活，她沒有辦法接受，卻又說不出阻止的原因。

總不能告訴千仞雪，不允許的原因是她的父親強了她的母親，而她的爺爺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卻選擇了袖手旁觀。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可為了他們天使一脈的傳承，他選擇裝聾作啞，無視女人絕望痛苦的表情。

她如何不恨這對父子！

恨到想要再将他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可這些事情，她不想讓千仞雪知道。

在千仞雪的心中，她本已經是一個心狠手辣，毫無人性的惡毒女人。

在她的心中，有她這樣的母親定是一種恥辱。

而她的爺爺對她無比重要，重要到連未曾謀面的父親在她心中都是好人的形象。

千家那對父子毀了她的一生，他們是加害者，可到最後，她這個被害者卻被自己的女兒誤會、厭惡...

即便千仞雪痛恨她，她還是不想讓千仞雪知道真相。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爺爺和父親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她已經是個失敗的母親了，既然如此，就讓千仞雪這麼認為下去吧。

這樣想着，比比東的眼中再次濕潤，她卻生生忍下了想要繼續流淚的沖動。

她不想在森憐的面前再次展露脆弱，她怕森憐到時候離開會不安，甚至會因為她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被整個神界不恥。

她承認自己是個卑劣的人，想要森憐占據這具身體和她永遠在一起的陰暗想法，一直在她心間盤踞。

可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卑劣。

她身上的罵名已經夠多了，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所以，她不希望森憐為了她背負罵名，即便...

森憐消失，聖憐回歸。

她将再次變成那個行屍走肉，毫無求生欲望的比比東。

她也願意承受。

這是她該受的懲罰。

看看比比東臉上隐忍的難過，還有眼中若隐若現的淚光，她心如刀絞。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留下來陪在比比東的身邊，她也想要和她長相厮守。

可她們的面前總是有很多的阻礙，讓她們無法在一起。

“憐兒...我...”

比比東真的很想讓森憐留下來，可到口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久别重逢，她不想留給森憐一個自私的印象。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隻需要擁抱就夠了。

“老師...”

看着比比東隐忍的神情，森憐的心又何嘗好受。

她當然怨過，自己為什麼不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個體，無論是什麼都好，至少她擁有一具完整的身體，擁有愛人的權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有自己的身體，還要靠着别人的身體，才能得以出現，還不知能持續多長時間。

曾經她是天之驕女，被整個教皇殿捧着，寵着，可現在的她不過是一道分身，還是本尊仁慈，才沒有徹底抹消她。

原以為，她已經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已經妥協認命了。

可看到比比東如此模樣，她還是會恨會怨這造化弄人，讓她們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如果她不是神尊的分身，那該有多好...

這樣想着，森憐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對比比東沙啞說：“老師...對不起...我...”

話還未說完，突然，一道響徹神界的聲音驟然響起。

“膽敢占用神尊的身體，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