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丞和大皇子夾着尾巴過了好些日子,這也讓太子督辦的科舉安安穩穩的落下了帷幕,韓弋自從那天在醉太平發瘋之後也消停了不少,季硯書難得的過了兩天安生日子。
轉眼夏去秋來,京城裡的牛鬼蛇神又開始蠢蠢欲動,季硯書也漸漸收起了吃喝玩樂的心思。
今早黃公公着人來請她,說皇上打算去香山圍獵,要求文武百官攜親眷随行,還捎帶手順上了今年的狀元郎,浩浩蕩蕩一大批人。
不出意外,就是要出意外的。
每年這時候季硯書的行程其實很單調,前些年都是直接推脫生病不去的,反正去了也就隻能跟在皇帝身邊轉悠,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但是看她今年上蹿下跳左右闖禍的勁兒,皇上應該是看明白她身體實在是無恙,索性這次就連問都沒問,幹脆利落的下旨要她随行。
韓弋早早就坐在前廳等着她了。
季硯書換了一套輕便的衣服,除去了那些繁複的飾品,頭上還是戴着那隻東珠钗。
韓弋瞥到季硯書頭上,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季硯書杖殺魏澤遠室妾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應該就是循着由頭給平甯郡主出出氣,但是卻又陰差陽錯的坑了大皇子好大一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
想到自從顧玄明回京之後就和季硯書走的很親近的太子,他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
季硯書的脾氣韓弋是知道的,為了平甯郡主出氣這件事其實是尋常,但萬一太子在其中挑撥,拿着季硯書當槍使,那之後大皇子跟着吃瓜落的事請,就說得通了。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韓弋的臉色更差,季硯書看着自從自己進門之後臉色就變換無常的韓弋,也是摸不着頭腦,遂一言不發地站在台下,莫名其妙的等着他動身。
韓弋注意到季硯書的臉色,站起身來走到季硯書的身邊,剛想伸出手來攙扶,手伸到了一半,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卻又放下,隻是低聲到了句“走吧。”
他們在外至少還有夫妻之名,雖然内裡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但是表面面子還是要做足的,季硯書沒有辦法,隻能跟着韓弋上了同一駕馬車,準備妥當之後,馬車就緩緩朝着城門出發。
車裡的空氣一時間幾乎凝滞,馬車上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至于讓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但是卻阻隔不了視線,眼球稍微轉兩圈,目光就難免能相接上。
自從知道季硯書有可能被太子算計了之後,韓弋一整個人都有點緊繃。他想起前幾天在醉太平裡太子那個挑釁的眼神,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兩個人就這樣各自心懷鬼胎的到達了目的地,剛下了馬車,就看見不遠處皇帝一行人正往這邊走來。季硯書低着頭想事情,忽然感覺手被身邊的人牽住了,她一怔,剛要甩手,誰知道韓弋就好像能提前預知她的動作一樣,握的更緊了。
這讓剛才本就難受了一路的季硯書更煩躁,她擡起頭來,這才看見了已經快走到自己跟前的一大群人。
大皇子是第一個出聲的:“看樣子我們來的不巧了。”
皇上也笑着搭腔:“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親熱,但是朕也老啦,身邊想要個小輩陪着——長甯。”
季硯書笑着回應,韓弋的嘴角也輕輕提了起來,眼睛掃過皇帝身邊安安靜靜的太子,相比起大皇子,太子站在一邊,顯得太沒有存在感了,但是當韓弋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還是擡起了頭,回視過去。
那是一個隻有男人之間才心知肚明的眼神,韓弋顯然要更得意一些,盛景義隻是安安靜靜的回視。再這樣嘈雜的環境裡,兩個人進行了一段無聲的角逐。
但是杵在事件中心的季硯書對此卻是一無所知的,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皇帝的話,直到盛雲骁自己說累了,所有人這才不慌不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儀式開始。
人都陸陸續續到齊了,和皇上并肩而坐的有兩位,一位不出意外的是季硯書,而另一位則是一個文弱的讀書人,那人似乎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稍微有一點局促,季硯書看着他面生,大概是今年的狀元郎。
老皇帝年紀已經很大了,身手也是大不如前,照例講了幾句廢話,就由大皇子代他行第一箭。
等終于熬到儀式結束,季硯書這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在侍書的攙扶下站起來,朝着不遠處的帳篷裡走去。
季硯書和韓弋的帳篷在一起,幾乎隻有一牆之隔,季硯書坐在床上,感覺稍微靠近一點,就能清清楚楚的聽見隔壁的聲音。
好在韓弋技癢難耐,跟着大皇子他們跑到獵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