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我的選擇很正确。
證據就是西恩離開小花園前說的那幾句話。
代行的陷阱、懷有惡意的萊伊,以及圖謀更多的科爾,他了然地看在眼底,且毫無鋪墊的當面指出。
絲毫不講究方式方法,卻正是我現在最需要的。
這不是說其他蟲就看不到這些不安因素,比如老師,比如貝卓,但會如此不顧及阿爾托利心情和自尊的,如此簡單直接地挑明的,從來就隻有西恩,事實上也隻有西恩。
老師很愛我。但他一向信奉實踐出真知。
他會在我摔傷後幫我包紮,卻從不會在我突發奇想爬樹掏鳥窩時說“不”。
貝卓一直想和我成為朋友、或者試圖當我的“哥哥”?我不清楚。
他總是在擔憂、又過分謹慎,他對自己的觀點沒什麼自信,更怕說出來惹我生氣。
剩下的……好吧。我在聖廷就這麼點蟲緣。
其他都是些派不上用場的狐朋狗友(說不定很多還巴着我遭點罪倒些黴),重生回來這幾十天,都被我徹底冷落了。
再說一次,我需要盟友。
西恩是最佳蟲選。
考慮到我曾經的惡劣行徑,我很慶幸,這個時間點的雌蟲願意對我說那麼一番話。
不過話說回來,也許西恩一直都是這樣。
我們持續多年的“糟糕關系”,也許隻是因為阿爾托利先入為主的将對方放在對立面。
下午,是祝禱儀式第二次彩排。
彩排總共就四次,前兩次是重點。最後兩次隻是過個流程,踩踩點位,因此大部分的内容放到第二次。
我定了五個鬧鐘,成功在預定時間爬下了床。
結果,在我去彩排地點的半道,一個嬌小的蟲影遠遠朝我跑來。
“小叔叔!”
他的笑容天真燦爛,停到我面前時還在大口喘氣,白皙面頰上滿是紅暈,看上去可愛極了。
“終于找到你了。”
萊伊親昵地湊到我身邊,侍從們識趣地跟在稍後幾步的位置,“小叔叔你不回我簡訊,我隻能在這碰運氣等你。”
“什麼簡訊?沒看到。”
我冷冷淡淡,是阿爾托利一貫的口氣表情,萊伊卻像被打擊到一樣,那雙大眼睛瞬間就微紅了。
“……你生病時,我被禁足,沒法過來看你。因此那件事,一直沒機會給你道謝。”
萊伊低下眼簾,聲音又低又弱。
“小叔叔,你難道還在為此生我的氣?”
聽聽。多麼美妙的語言藝術。
明明是他連累阿爾托利在先,又試圖讓對方背鍋在後。
結果三言兩語之間,如果再不回答“沒關系”“我沒生氣”,阿爾托利便成了心胸狹窄、跟自己侄子計較的小氣蟲。
“是啊。”
我快步向前,才不按他的劇本來,大方承認我的不爽。
“我可不想當羅裡吧嗦、喜歡管束晚輩的老頭。我勸過你,你不聽。那就結束,有問題?”
“…………我錯了我錯了。”
萊伊反應很快,小跑追在我身後。
“小叔叔,别不理我嘛。我不是故意要給你惹麻煩,隻是這地方太悶了,就想着出去透透氣……”
“你不是也這樣覺得嘛。所以我才想給……诶小叔叔!等等我!”
“找我什麼事,快說。”
萊伊拉住我的袖子,我隻能停步轉身,目光在他臉上匆匆一掃,根本不想看他第二眼。
我不加掩飾的不耐,讓萊伊臉上閃過一絲受傷。
他咬了咬唇,眼睛更紅了。
“……”我蹙眉,作勢欲走,結果又被拉住了。
“今晚,埃裡克,還有安德烈、羅斯會去我那用晚餐。他們都很想你,還帶了一些新奇的玩意說要給你看看。小叔叔,你會來的吧?”
萊伊擡頭望着我,眼神裡滿是懇求。
埃裡克就是霍恩貝格公爵。
阿爾托利小學到中學的同班同學。圈子裡阿爾托利比較喜歡的一隻雄蟲。
安德烈·卡洛斯。
卡洛斯家的小兒子。是隻風趣幽默的雌蟲,交際圈很廣。
羅斯·奧托少将。
阿爾托利和他睡過幾次,勉強算是P友吧。
這幾個都去了,剩下的那些蟲,當然也會去。
這是萊伊以自己的名義,頂風作案,給阿爾托利辦的散心晚宴。
如果我現在是二十一歲,我肯定心動了。
但……
我剛想拒絕,又突然想起西恩說我古怪。
古怪的論據,就是我近期的零社交。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顯然,我的不對勁聖廷上下都察覺了。前陣子用養病還可解釋,現在和以後呢?
我總不能斷崖式一次性和阿爾托利的所有朋友全絕交吧?
更何況,這些一起吃吃喝喝的搭子裡,也有那麼幾個,除了有點時下貴族子弟都有的壞毛病,其實蟲品和能力都還行,比如奧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