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多吃點排骨。”說完翠翠還給六子夾上了菜。
六子悶頭吃,有點味同嚼蠟,就想着小啞那孩子泛酸的樣子了。
平時的小啞不怎麼着急回家,現在六子病了,他放學鈴聲一響就往家跑,每天都比之前回來的早。
“哥……”小啞一進門就喊了一聲哥,再一低頭換鞋,看着那雙女鞋,再擡眼看着餐桌對坐的兩個人,唰的一下子臉都白了。
六子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基本康複了,沒有在發燒,可在和小啞對視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什麼叫電閃雷鳴,後背的冷汗都下來了,毫不誇張的說,他體會到了被捉奸在床的錯覺。
一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六子,什麼都能扛的六子,在那一刻想當個慫慫的鴕鳥。
“小啞回來啦,姐給你盛碗飯,你過來再吃點。”這裡面反倒最自然的是翠翠這個外人,她确實沒意識到什麼。
“不用了。”小啞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都能在他平靜的語氣裡感受到冰碴,他甚至都沒看着翠翠,而是目不斜視的對着六子說的。
說完小啞就背着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一關,再沒了動靜。
“他、他學習忙,作業多,回房間做作業了。”六子怕翠翠多想,趕緊解釋了兩句。
“現在這孩子上高中可真辛苦。”翠翠感慨了一句。
這也不怪翠翠神經大條,因為她從和小啞認識的那一天起,這孩子就是對她冷冷淡淡的,而且她就是想破頭,也不可能想出這孩子是對她擺臉色,因為他們倆沒有任何交集和不愉快,所以她真當是小啞學習忙呢。
不過翠翠看小啞回來了,就沒再多留,吃了飯她就要收拾桌子,六子趕緊說讓她歇會,自己來。
“六哥,我這是來照顧病人了,咋還有讓病人幹活的道理呢。”說着翠翠就搶過了六子手中的碗。
六子也不多跟他争,就随她去了,就怕房間裡的小啞再聽到什麼,到時候情況就更亂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翠翠給他洗好切好的水果,又看見廚房裡翠翠麻利忙碌的身影,他的頭比發燒的時候還大,生活這團亂麻徹底把他捆住了。
“蒼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這日子就過得這麼亂啊,一會小啞走了那小祖宗得怎麼想啊,我得怎麼哄他啊。”六子在心裡問蒼天,但是蒼天沒理他。
“六哥,廚房都收拾完了,剩菜我也給你放冰箱裡了,明早你熱熱就能當早飯,我回去了。”
翠翠交代完,拎着一袋垃圾就要走。
“翠翠,今天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六子站在門口,看着忙活了一晚上的翠翠,不忍心不道謝,雖然她給他添了天大的麻煩。
“六哥,你這人就是太客套,這大家認識這麼多年,生病了互相照應一下不是太正常了,我要是生病了,你能看見我不管嗎?”
“這話說的,六哥肯定能管。”
“這不就得了,明天店裡關門以後我還過來,你想吃啥提前和我說。”
“不、不、不,可真不用過來了。”六子急的都磕巴了。
“行了,不用你操心了,我走了。”在翠翠的理解裡,這又是六子在客套,她也不跟他繼續多說了,拎着垃圾袋就下樓了。
六子關上家門那一刻,人都要虛脫了,他在心裡默念了無數遍,他可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呗,該面對的,硬着頭皮也得去面對啊。
就這麼冒然進小啞的房間,六子覺得尴尬,站在客廳想了半天,端起了切好的果盤,這樣哄哄小啞,至少先表現個好态度。
六子端着果盤,站在小啞的門口,臉上調整了好幾版的笑容,終于覺得自然了,然後輕敲了兩下門,推開個門縫先把頭探了進去。
這就一個動作,六子就破功了,這還哪有哥做哥的樣子了,那形象活脫脫的就是一臉谄媚。
“小啞,累了吧,吃點水果。”六子進門小啞連頭都沒擡,他隻能沒話找話打破尴尬。
小啞撇了一眼放在他桌上的水果,用鼻子哼了一聲。
“來,别學了,歇會兒。”六子就當沒聽見他哼的一聲,仍舊笑嘻嘻的和他說。
“哥,你現在的生活可真講究,水果都要切成塊了。”小啞側過頭盯着六子,那眼神跟帶個小刀子似的,直戳戳的紮着他。
“今天你翠翠姐給我打電話說店裡的事,就知道我生病了,她也沒提前和我說,誰知道她拎着菜就過來了。”六子仔仔細細的解釋着。
“是啊,早知道去醫院那天,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帶你去好了,有她照顧,你病還好的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