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坐在床邊,小心翼翼拿出那些書本,用纖瘦的小手在上面反複的摩擦,滿心滿眼的喜歡。
家裡的環境太簡陋了,六子跟廢品站的老闆打了招呼,要是有人賣舊桌椅就讓他給留着,他得給小啞創造個好的環境。
六子在商業街撿瓶子的活,競争壓力也不小,畢竟這玩意不需要成本,是個人拎個袋子就能幹,現在不光他在撿,周圍住着的老頭老太太有時候也出來撿,他覺得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想點新的出路。
又是一個周一,倆人中午吃完飯,六子就把小啞送回了家。然後六子沒再返回商業街,而是走向了商業街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
現在的六子穿的幹幹淨淨的,根本不想個無家可歸的人,他機靈的趁着業主開門就跟了進去。
這些小區外人進不來,小區算是安城比較高端的小區,随便在小區裡走走看看就能發現不少寶貝。
經常有那種很好的家具衣服鍋碗瓢盆什麼的,人家業主不要了就直接扔到了垃圾箱旁邊。
六子發現,有很多東西,這些業主都懶得往外扔,你隻要幫他拿下去就給對方樂得夠嗆,人家根本不需要賣這些舊東西換錢。
可六子轉手把這些東西拉倒廢品站,這些換來的錢可遠超過那些瓶瓶罐罐。
人心隻要活絡,總是能找到出路的。
他跟廢品站的老闆打聽哪有賣三輪車的,不出兩天的時間,廢品站的老闆就幫他收來一輛舊三輪車,然後也沒賺他錢,就轉給了他。
六子蹬着這輛三輪車,從撿廢品搖身一變,變成了收廢品的人。
“哥,這是咱家的車嗎?”小啞終究是個孩子心性,看見那個破舊的三輪車,和坐在上面神采奕奕的六子,興奮的眼睛放光。
“來,上來,哥帶你兜風。”
小啞坐在前面,六子就在胡同裡騎了兩圈,這是這個家置辦的最大的物件。
六子騎着車帶着小啞,一步步的在這城市生根發芽。
兩個人白天就把車停在小區的外面,開始是溜進去,悄悄的發着收廢品的小卡片,六子是個人精,日子久了保安大哥們沒有兩包煙搞不定的,兩個孩子幹幹淨淨的也不惹人讨厭,不多時日倆人就能自由的出入周圍的各個小區。
在那個年代,手機還沒有人手一個,這算是個稀罕物件,可六子看廢品站的大哥腰上就挂着一個,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手機,總能讓廢品站的大哥了解到最新的消息。
“哥,這手機貴吧,要好幾千塊?”
“喏。”廢品站的吳大哥看六子盯着自己的手機,就從腰間拿下來遞給他。
六子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看着很是喜歡,但這東西動辄幾千塊,自己雖然有了點存款,可是也不敢花這麼一大筆的錢。
吳大哥招呼完來賣廢品的人,嘴裡叼着煙,湊近了六子。
“稀罕不,這玩意可是真好用。”
“能不稀罕嘛,哥,這一片屬你的生意做的紅火,這種高級貨都用上了。”六子嘴甜,一邊盯着手機翻看,一邊恭維着。
“有了它,生意至少翻了一倍。”吳大哥悄悄的在六子耳邊說。
在那個年代裡,和六子競争的不過是一群老頭老太太和流浪漢,他們哪可能買手機,所以隻要有了這東西,什麼消息都是一個電話的事,對于其他人,這就是降維打擊,根本不愁沒生意。
“哥,這東西多少錢?”很明顯六子心動了,但是他也就是打聽打聽,自己肯定是買不起。
吳大哥沒出聲,隻伸出一個手指,比了一個一。
六子有點不解,他不知道這個一是什麼意思,要說手機隻有一千,他有點不信,肯定比這貴,但是要說一萬,現在的手機也不是老早之前的大闆磚了,肯定沒有一萬這麼貴。
“多少?”
“一千。”吳大哥用隻有倆人能聽到的生意嘀咕了一句。
“咋搞的?”這個價位明顯低于六子心裡的預期。
廢品站的大哥早就和這哥倆是熟人了,看這倆孩子自強不息的,也很待見他倆,就多說了幾句。
這手機不是新的,是從那些小偷手裡買的,那個年代又不聯網,隻要把手機偷出來,新辦一張手機卡,手機在誰的手裡就是誰的,但是這些小偷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賣,都是私下裡折價出手。
吳大哥這手機放在商場的櫃台裡沒有幾千塊下不來,可是從私人手裡,就一千塊,别看吳大哥幹的生意不體面,他這一個月的收入,比市面上很多光鮮亮麗的門店都要高的多。平日裡就看吳大哥一家穿的破衣爛衫,可是人家一家人總是吃香的喝辣的,老家的房子蓋的幾層高。
聽了吳大哥的話,六子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