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打濕長安城阙時，朱雀大街新開了家書畫鋪子。掌櫃是個穿月白襕衫的年輕公子，總在黃昏時分臨窗摹寫《黃庭經》，筆鋒轉折處隐隐有金光流轉。

這日花朝霧撐着油紙傘路過，忽見那公子擱筆輕笑："朝霧師妹的傘骨該修了。"她心頭驟緊——傘柄處暗藏的降魔杵，分明隻有天谕院的人知曉。

"秋師兄。"她退後半步，傘沿雨水凝成冰刺，"白帝派你來收我？"

秋邵陽腕間玉镯叮咚一響，冰刺盡數化作杏花飄落。他推開案頭宣紙，露出底下壓着的婚書："師尊命我送這個來。"泥金箋上并蒂蓮紋刺痛花朝霧的眼，三百年前她親手撕毀的婚約，竟被白帝重新拟過。

茶鋪後院，顧念白捏碎第八隻藥碗。他隔着竹簾望見秋邵陽為花朝霧挽發，少女鬓間那支陌生玉簪，與三百年前霜華元君畫像中的飾物一模一樣。

"當年你為破無情道，将定情玉簪沉入弱水。"秋邵陽指尖撫過她發間新簪，"我撈了整三年。"

花朝霧揮袖震碎玉簪，殘片卻自動拼合。簪頭顯露的星紋，竟與顧念白心口蠱紋完全契合。秋邵陽忽然扣住她手腕："你可知破軍星君為何曆劫十世？"

窗外驚雷炸響，雨幕中浮現天谕院藏書閣的景象。秋邵陽的聲音混着雨聲："因他每一世都為你違逆天道。三百年前他私放荒主殘魂，隻為換你一線生機。"

花朝霧腕間銀鈴盡碎，封印裂痕爬上脖頸。秋邵陽将她顫抖的身軀擁入懷中，像少時哄她練劍走火時那般輕拍後背："跟我回仙界，師尊能解你反噬之苦。"

顧念白破門而入時，正見秋邵陽唇畔沾着花朝霧耳後血珠——方才鎮壓反噬時咬破的。劍鋒劈開鴛鴦帳，卻在觸及秋邵陽護體金光時寸寸斷裂。

"破軍星君好大的威風。"秋邵陽召出本命劍，劍穗上墜着的竟是花朝霧幼時掉的乳牙，"在天谕院，她為我梳過發，喂過藥，這些你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