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在她臉上,即便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此時此刻看上去也比往日要柔和得多。也許是夜晚,也許是暖光,總之少了冰冷的的棱角。
他一時呆住,直到陶景握住他的手,輕輕裹住手心的花朵。
她問道:“你已确定是我了嗎?”
“嗯。”他輕輕點頭,“你很好。”
另一隻手伸過來,溫暖蓋住溫暖。
“還想學嗎?這回,就你一人。”
齊臨欣然答應。
陶景伸手繞過後背,親自帶他用一遍符箓。齊臨集中注意力,好不浪費她一片苦心。
符紙在一片星辰中遊走,切斷幾片被夜風卷到空中的葉子,直到最後又結成一朵小花,在他手心慢慢燃燒。
“這是?”
“新花樣。”
他笑。
跟着陶景的動作指引符紙飛動,但依舊如先前那般,隻學得柔并不通剛。
“你會笑話我嗎?”齊臨手指輕點她的手心,笑問道,“教過幾遍我也學不會。”
“人非完人,自然有不足之處。”陶景改口,“會用瑟嗎?”
齊臨搖頭。
她移過他的手,輕輕搭在弦上。
弦動音動。指尖跟着顫動。
“這是什麼曲子?我從未聽聞。”
“随心而彈。填了幾個音進去,你覺得如何?”
大多曲子的名字她都記得,但她心中從來都沒有最特别的一支,每回奏曲都是随心而為,又或是挑幾篇截幾段合奏一曲。
陶景素來喜愛收集各種譜子、武器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不論什麼都沒有特例。
齊臨大概也明白了許多,神色有些落寞。
“很好。”
風動葉動。
本就是一支無人在意的曲子,也許要不了多久就會消失在塵埃中。
若他的身世可以好一點,像那八家子弟一樣,也許今日也不會有此顧慮。
夢中早有預知,他的情緣未必隻屬于他一人。
原想斬斷這份情緣,但每每同在一處,他的目光總不由落到她身上。
命運如此,他強求不得半分。
好在今日還能留在她手中,或許每隔三五日就能翻開來看一看。
陶景找出一本琴譜,翻到某頁指向某處,道:“大概是這一曲。”
齊臨湊過去,面露驚訝:“竟有這曲子,我從未聽說過,不知是哪位大人譜的?”
她含糊答道:“這是師傅留下的。”
他架起琴,照着琴譜彈了幾個音。
如往日一般,二人琴瑟合奏幾曲,也就忘了時辰。
大約醜時,齊臨實在是困得不行,靠着她的肩睡了過去。
第二日他是在帳篷裡醒過來的,身上蓋着被子,還有兩件披風。
待問過才知,昨夜陶景一直守到寅時,稍後由陸向薇換上,一直守到今早所有人醒過來。
秦澤蘭還有些頭暈,徹底清醒過來後不免感歎一番,這還是她頭一回在試煉場喝酒,還睡得如此沉。
待彙聚一起,陸向薇通知衆人今早得到的消息:
經多個門派商議,一緻同意擴展本次試煉場範圍,請諸位弟子于第十、二十日前往傳送台。
所有隊伍都會被随機沖散,并且在最後三天才能彙合。
往後幾日,陶景都沒有主動出手,隻在一旁負責觀察有無超出能力範圍的妖邪,順便采集一些玉清派内沒有的藥草,偶爾還能發現一些秘寶。
齊臨隻是琴修,對他而言,降妖除魔并非長處,連着幾日他都陪在陶景身邊。
因這次有陶景在,她們遇到的妖邪實力也越來越強。
像是刻意安排過一樣,難度逐級提升,她們煉得也越來越得心應手。
隻等第七日時突然遇到一人。
陸、秦二人正在收拾殘局,前方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她們當即拔劍警戒,待看清來人是誰後不由小小一驚。
“景慈?”
幾人齊刷刷開口問好:“大師兄好。”
景慈負劍而來,一身白衣,墨發披散。微風飄過,吹起衣袂。腰間懸玉,手上還折了一枝花,臉上挂着笑,不知有何用意。
隻是目光落到某處時,拿着花的那隻手慢慢移到身後。
他看過衆人才解釋自己為何出現在此:“巧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