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鎮定如陸向薇也沒忍住發了脾氣:“你們當這是玩笑嗎?此事最好多派些人來,鬧大了牽扯進去的人命隻會更多。”
陶景找到角落裡破損的符紙,幽幽開口:“要不了幾天,師尊也束手無策。”
陸向薇忽然哽住,她看一眼陶景,回頭時也有了底氣:“不錯,要不了幾天,就算所有長老都來了也無可奈何。”
秦煙十分震驚,還沒說話就被白眠拉到一邊去。
陶景拾來破符,往裡注入靈力,隻見碎片飄了又飄最後化為灰燼。她走到窗前,面無表情扶額歎道:“已經強到如此地步了嗎?”
陸向薇險些沒憋住,但眼下正事要緊,隻得繼續勸說:“這位是我宗門符修弟子,師尊得意門生,她都這樣說了,隻怕……”
她在最後忽然止住,别過頭長長歎息一聲。餘下幾人也都跟着歎氣,面露惋惜,顯然一副随時準備赴死的模樣。
她們演得有幾分刻意,但這兩位擔驚受怕三年也看不出什麼,況且陶景還在一旁作證,隻得答應下來。
吳老爺與吳夫人對視一言,平靜下來後說出數年前的舊事。
大約十年前,吳季民忽然提出要迎娶一位舊時認識的姑娘。起初二老以為是誰家的千金,可他卻說隻是楊柳村一家農戶的女兒,二老又驚又氣始終不肯點頭。
奈何隻這一個兒子,他苦苦求了許久,未得答允後以緻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看他日漸消瘦的身子,二老心疼隻得答應。
好在這姑娘溫柔娴靜,娶過門後也未改性情,一人将吳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況且沒幾年就給吳家添了一個孫子,二老心裡的偏見也就消減下去。
然而就是她生下孩子後,貪财戀權的真性情才慢慢顯現出來。時常叫她家的窮親戚來吳家打秋風,那些親戚既貪又煩,全府上下連連抱怨。
“好在老天有眼,四年前她大病一場,那些窮親戚就再也沒來過了。”吳老爺原本哀歎連連,說到此處也不由高興片刻,“叫這蛇蠍心腸的婦人……”
隻是見周圍有人在,他又收回評價繼續講。吳夫人雖不言語,但聽到劉瑛瑛的名字也是沒有給個好臉色。
劉瑛瑛病了許久,一直到三年前惡鬼出現時才好轉。
隻是她大病初愈鬧得全府不得安甯,一改往日賢淑變得心狠手辣起來。
“心狠手辣?”
吳老爺提起那回出去談生意,回來的路上正巧遇上惡鬼,在家裡連帶着幾十個仆役都重傷不起,好在路邊還貼着符箓,它也不敢繼續下手,他這才撿回來一條命。
“這賊婦人,我們當初都被她給騙了!要不是給我們吳家添了香火,隻可憐我的兒子,不到三十就去了……!”吳老爺長歎一句,眼含濁淚,吳夫人在此刻也沒忍住低聲抽噎起來。
“還請節哀。”陸向薇安慰幾句,問道,“不知令郎是因何亡故的?”
“就是那毒婦召來的惡鬼!”吳老爺重重捶幾下桌子,桌面上茶杯裡的水險些濺出來,“她要我兒的命!”
“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她既已為你們吳家添了子嗣,為何還要令郎的性命?”
“還不是看中了我吳家的家産?雖說如今子嗣凋零,可祖上積累的錢财也不是白說的,她一個小小的放牛女,見了這麼多錢怎麼會不貪?”
陶景走過來,問道:“這與鄭酬恩有什麼關系?”
“這……”吳老爺被問住,一時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罷,”陸向薇輕歎一口氣,“我明白你們有難言之隐,所以我們也不再追問,但我要請師尊下山這件事你們不可再阻攔,明白嗎?”
“嗳,嗳。”吳老爺連連點頭。
“今夜我們會安排人分别在吳、鄭兩家以及城外破廟裡,一旦有惡鬼出現的迹象,你們必須聽我們的指揮,明白嗎?”
“是,是。”
這吳家的人古怪得很,陸向薇也套不出話來,隻好轉頭再去找鄭家。
臨走前陶景又分給吳家一沓符紙,威力比先前的要強上許多。
秦煙感慨道:“要是我姐在這兒,一定會說要給這些人嘗嘗拳頭的滋味兒了。”
隻是沒過多久,她就氣得不行:“這兩家人怎麼搞得?我一定要給他們嘗嘗拳頭的滋味兒!”
陸向薇雖心裡憋了一肚子火,但還是在一旁勸慰秦煙,生怕她做出什麼驚天舉動來。
去了鄭家一趟,那對夫婦更是離譜得沒邊,難怪能生出鄭酬恩這樣的兒子,果然是一脈相承。
最初見了鄭酬恩給的信物,鄭老爺痛哭流涕,歡歡喜喜把她們請進府中去。隻是每每問到緊要關頭就又含糊不清扭捏不語,都說叫人來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到後來還嫌她們幾個安排的不夠妥帖,不論陸向薇解釋了幾遍也堅持要她們把鄭酬恩帶回來,最後還得寸進尺限期三日内定要捉拿此鬼。
寫信時陸向薇的手都在發抖。她送出飛鴿,心中估摸着次日就能收到回信。
隻是還沒等到入夜,陶景忽然來找她,問道:“昨日寄出去一封,你可收到長老們的回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