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動作頓了一頓,背對二人繼續擦拭。又聽齊臨道:“雖說祖母傾囊相授,奈何我非女兒身,怕白費祖母一番心血。隻可惜我那把琴……若二位姐姐要下山,可否帶上我?”
秦煙找來帕子擦汗,問道:“你的琴出什麼事了?”
齊臨别開眼看向别處,淡淡道:“琴弦……斷了,這是祖母在我五歲時送作我的生辰禮,之後……再也沒見過她了。”
“你可曾找人問過能修好嗎?”
他搖頭。秦煙也察覺出不對勁,忙問道:“莫非是從幽叙琴上取下來的琴弦?”
見他點頭,秦煙也十分惋惜:“這樣好的琴……隻是幽叙強韌,怎麼會?”
齊臨苦笑:“那日與他們起了沖突,雖有你們二人出手相助……祁霆與我同為琴修,不不,還是因我看管不善,實力不敵……說到底是我自己的過失,怎好怪在他人身上。”
“怎麼又是他!”秦煙氣得牙癢癢,手裡的帕子也幾乎要被絞爛,“他們這幫人如此嚣張,遲早有一天會惹來大麻煩。”
陶景抱着古瑟不動,隻等那隻小鳥飛走才開口:“你與我們同去吧。”
他眼睛一亮,猶豫片刻道:“可以嗎?我擔心會拖累二位姐姐。”
“不過多帶一個人,”秦煙看向陶景,等她說出人多力量大後又回頭答道,“你瞧,阿景也覺得無妨。”
阿景……
他在心裡念着她的名字,感激溢于言表。
秦煙又道:“齊前輩的名号就連我家中小妹都聽過,你既是她的孫輩,想必不會差到哪兒去。”
陶景點頭,一手扶住古瑟,另一隻手拍拍他的腦袋。她道:“切勿輕視自己。小鳥。”
他也點頭。
等秦煙沐浴完也接近黃昏,竹葉間閃着金光。陶景也備好了飯菜,隻等她出來時放下手裡的古籍。
秦煙四下看了一圈,問道:“他走了?”
“嗯。”
“阿景……”
“阿煙。”
秦煙被她逗笑:“你又學我!以前隻有阿娘阿爹還有阿姐才這麼叫我,說起來再過幾年我小妹們也要出山了,不知道她們有幾個會來找我。”
陶景問道:“你有很多妹妹?”
她掰着手指,想了一圈也沒想明白,便道:“大概很多很多,少說也有幾十。阿姐們更多,早些時候日子過得舒坦。所以阿姐多小妹少。”
“這樣說來,那位小童家中也應當有許多兄弟姐妹。”
“小童?你說齊臨呀,我記得十三姐說過齊前輩,哦還有齊臨,都屬鳳凰一脈,在上古時期還頗受尊崇。幾百年前那場浩劫,其實……”秦煙湊近她壓低聲音,“與其說是各族戰亂,倒不如說是聯手讨伐鳥族。鳳凰一族首當其沖,再加上隻齊前輩一位……後來嘛,聽說是有一位世外高人出手相助,她才勉強活下來。”
鳳凰極少繁衍,若添上天災人禍更不必說,而今氣象也不足以成功孵化出幼鳥——世人為增修為四處搜尋鳳卵,到手後也不過是将其煉化,最終隻成丹藥中一縷靈力。
目前存世的也屈指可數,按秦煙的說法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她道:“如果齊前輩的力量當真大不如前,隻怕齊臨現在還在蛋裡,說不定……”
秦煙歎氣。陶景點頭。
“說來,我五歲的時候還見過齊前輩,不過是聽五姐說的,那時我生了一場重病,她隻是看了我一眼,我的病就好了。”
“鳳凰确實如此。”
“起初我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都叫她仙人娘娘,她一時高興給了我們每人一支鳳羽,”說着,秦煙召出一支絢麗的羽毛,“據說佩上它可驅邪避鬼呢。”
隻看鳳羽的色彩,陶景想到先前的那隻飛不太穩的小鳥。她道:“可否借我看看?”
“當然,”秦煙遞過鳳羽,“她隻待了三個月,臨走前叫我們姐妹要多行善事,又與阿娘阿爹說要認真教導孩子,切勿助長惡念……之後再聽到她的消息也是姐姐們遊曆歸來告知的,齊前輩四處遊曆扶危濟困,要不是問過那些人她的穿着打扮,否則還真不知道是仙人娘娘,也不知她是齊姒容。即便有幾個知曉了她身份的,也隻說不要宣揚出去。我瞧齊臨就與她長得十分相像。”
早在接觸到鳳羽時陶景就感受到流淌在其中的靈力。以及一絲微不可察的,仙氣。
她心中了然,又聽秦煙一番說明,便問道:“阿煙,你知道世間有幾位仙人嗎?”
“仙人……大家都是修者,隻分修為高低,真正的仙人麼,倒是從未聽聞。”
那她應當是第一位,或者說目前這個世界唯一一位仙人了。
二人又聊了許久,秦煙先行睡下,陶景煉出半框藥渣後也終于放棄了。
如此又過幾天,隻等月初齊臨造訪。他一臉笑意,帶的除了慣例的草藥,還有一張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