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趕忙跪了下來,眼淚奪眶而出,“使不得啊公主殿下,這是大殿下的骨肉,萬萬不能有事……”
她這麼一說佩格更生氣了。
她的臉,她的眉都變得不再和我相似,她壓抑住自己的憤怒嘲笑道:“不過是一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野丫頭,也配給紅炎殿下誕下後嗣?”
春景拉住她的裙擺,驚懼不已,“公主殿下,奴婢求求您了,請您饒過姑娘吧……孩子是無辜的呀,就算,就算是大殿下也不會同意的……”
“不會?”佩格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像似在對我說話,“你覺得沒有他的同意我會讓你喝滑胎藥嗎?嗯?”
我心裡平靜無波瀾,其實對于她的話我不是沒有懷疑,但是現如今我這身子已經被折磨得消瘦凄涼,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猜測她話裡的真假。
我隻覺得,或許沒有了這孩子,我就會被解放,會輕松泰然如釋重負。
可是,我好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就像一直被折了翅膀的鳥兒,生死皆有他人掌控,連我自己的孩子,我都保護不了。
我一直以為練紅炎是我的避風港,我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希望能換回同等的感情和尊重。可經曆了這麼多,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是我太傻太天真,全然相信了他的一切,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這時練紅炎走了進來,他旁邊是跑去叫他的秋景,這丫頭,一看到佩格來勢洶洶便立馬去找他了。
她估計會失望,因為練紅炎,并不會站到我這邊。
佩格見他來了撒嬌道:“這丫頭一點都不聽話,都不把滑胎藥喝了。”
練紅炎漠然道:“不是跟你說了,孩子是無辜的。”
“可是我想給你生第一個孩子嘛,你看看她的樣子,一點都不配。”
他眼裡的冷漠讓我看不透,可是我卻沒多大的感覺。隻覺得好笑,什麼時候他的想法,還能被别人左右了呢?
練紅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如花似玉的佩格,對我道:“喝了吧。”
春景苦苦哀求,“不,不可以的大殿下……”
我見到她那樣覺得心痛,輕聲喚她,“春景,過來。”
她楞了一下,看了看練紅炎便起身朝我走過來。
我牽起她的手揉了揉,這是一雙多麼粗糙的手啊,如果她不是婢女,而是有自己的身份,就不會為了别人這麼辛苦。
而且她和秋景對我有多好我都記在心裡,雖然雙手粗糙卻讓我感到溫暖。
“姑娘,你不可以喝……”春景凄然道。
“沒關系。”我柔和道。
我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兩個人,有一種終于要解脫了的感覺,我伸手拿起小矮桌上的陶瓷碗,輕笑着一口喝了下去。
佩格見我喝完笑得很開心,滿意地拉着練紅炎的手臂道:“我們走吧,今天我父皇送來了不少好東西我給你看看?”
“好。”他應道。
看着他們走出去秋景立馬朝我跑過來,眼淚不停地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害了您……”
真傻。
我伸手牽住她們,“沒關系。”
是啊,沒關系,我失去的不過是一個不愛我的人罷了。
這時我感到小腹一陣涼意疼痛難忍,心道:這藥也太特麼厲害了,居然這麼快。怎麼以前我生病的時候都不見這麼有效的?(作:居然還有心情吐槽?)
下腹如撕裂一般抽搐起來把我折磨得痛苦難耐,我能感到那個和我一脈相連的小生命正在快速消亡。看到血水打濕了純白的裙擺,那刺眼的紅讓我痛不欲生。
我忽然無措地痛哭起來,那哭聲仿佛深深刻入了我的靈魂,讓我千瘡百孔。即便被練紅炎背叛也好,看到佩格得意洋洋的樣子也好,我都不會這麼難過。
可失去孩子的瞬間,那滅頂的悲痛浸染了我,漫延上我悲恨疲憊的心。我所有的怨怼和不甘,迸發出來讓我頭痛欲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