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去了?”李成蹊還記得那日她回來站在門前輕喚着“哥哥”,那張明媚的臉龐已然都是悲傷,淚水無聲無息的滴落下來,不知怎得整個人笑的抖了起來,李成蹊小跑上前關上門輕輕環抱着她,無奈的歎了口氣,那日哭過以後,她就像是忘了那個人一樣,每日隻在家中做些手工活計還同着錦兒做起了針黹活計,得閑時還同着雁兒出去擺着小攤兒吃食,好似回到了從前。
“嗯,今天除夕夜我去街上逛逛。”唐小婵莞爾一笑,看着欲言又止一臉都是擔心的李成蹊她上前一步同往日一樣輕輕搖晃着她的雙手:“晚間回來同着哥哥一同去看花燈。”
唐小婵側頭看去是李成蹊的手撫上了她的頭發:“瞧你,出去的急了,頭發還沒梳呢,今兒我來吧。”
“是嗎。”她伸出手摸了摸披散的頭發,輕笑了一聲:“梳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頭發吧。”
兩人進了屋裡唐小婵坐在鏡子面前望着裡面的人:這是我嗎?随即伸手握住頭上的手腕,歎了口氣:“蹊姐姐,換發式吧。”
身後的人知道唐小婵是在和她自己說話,沒有打擾她,過了片刻,坐着的人往後一仰擡起臉龐來,那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彎成月兒狀明媚如太陽:“紮個馬尾吧。”她褪下手腕上的镯子,不知是按了哪處,隻聽得“咔哒咔哒。”那镯子不知何時變成了發冠模樣:“就用這個。”
李成蹊怔了片刻,如常的接過那銀色發冠輕聲回應:“好。”
“好了。”李成蹊扣号搭子雙手搭在她肩上俯身下在她一側:“瞧瞧,精神了許多了。”
“是好了很多。”唐小婵望向鏡子中的兩人同時扯出一抹笑容,仿若回到了從前兩人在溪水邊照看時的模樣。
雁兒錦兒在廚房忙活着呢,聽得自家娘子要出去逛逛,雁兒趕忙擦幹手來到房門前喚着:“娘子,婢子陪着你出去瞅瞅哩,今兒外面人多。”
唐小婵正出房門就聽得她說這話“噗呲”的笑了出來:“我自個兒出去走走,晚間在帶着你們出去,在家陪着郎君。”
雁兒見娘子已經決定了遂怏怏的回了:“哦。”告退下去了。
“瞧瞧,被你慣壞了。”李成蹊倚在門前道。
唐小婵隻是笑了笑并沒有說什麼:“哥哥,我出門了。”
“去吧。”李成蹊沒有送她出去,隻是倚在門前望着她的背影,若不是她知道她心裡的傷痛幾乎要看不出來她有何變化。
巷子裡每家每戶門前都挂着燈籠貼着紅對聯,夜間若是點燈那真是燈火通明了,她一步一步的出了巷子,街道上人聲鼎沸,一路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的傳入她耳朵裡,她隻是漫無目的的在人群中迤逦前行着,不知不覺的她走到了書院的一側處,她擡頭望着那面牆,想起了什麼低低的笑了起來,遂轉身奔跑了出去,她像條小魚一樣靈活的在人群中穿梭着,臉上的越來越深,漸漸的似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街上衆人隻瞧着影子。
她來到一處宅院的屋頂,坐在了那宅院蔽人且最高處,眼睛直直的望向另一處府邸,蓦地那府邸的花園裡幾個郎君出了來玩着投壺,射鹄,有兩個還在一烤着羊肉?豬肉?。耳力很好的她聽得見花園裡的人喚了那人一聲,那人推門出了來,她改蹲為坐,雙手抵在檐上,雙手托腮注視着某個人,那人穿着一身烈火猩紅的大氅,裡面沒有穿他以往穿的绯紅衣衫,那是一抹熟悉的青色,她不知為何笑着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身上這身绯紅的衣裙,譏諷似的扯了扯嘴角:“你真是個爛人。”
夜幕漸漸來臨,花園裡的人都陸陸續續的進了屋裡,她隻能望着門窗外的燭火照應着裡面些許人影,街上的燈火漸漸的明亮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該走了遂起身再次看了那裡仰頭輕笑起來,眼淚順着眼角滑落流淌到了嘴裡:“是鹹的,沒有任何不同。”
“再見了,親愛的。”這次她轉身不在猶豫,利落的躍下屋頂,落日的餘光映照這那馬尾一搖一擺的背影,不知去往了何處。
而那被注視的屋内,那穿青衫的郎君不知為何心口一滞漏了半拍。
“怎麼了?好好的怎麼不走了?”雲負雪往後一瞧柳之雲停伫在一處,仿若像是失去了什麼似的。
“走吧。”柳之雲搖了搖頭,上前一步幾人并肩走着。
隔着老遠府邸的丫頭還能聽着雲郎君說着:“你說你好好的穿着淺色衣衫,不知為何又要了你以往都不曾觑一眼的绯紅,今兒不知怎了偏偏要穿這一抹青色,你說說今兒這個日子為何不穿绯紅了,你這青色該放春日穿的。”
“你真是話多。”柳之雲也不知為何自從那日從馬場回來後,幾乎每日夢裡都有一抹青色的影子,今兒更是不知怎了,把紅色衣衫都讓拿了下去,全換成了青色衣衫,但那猩紅的大氅他确實留着了。
步履輕快的唐小婵在街市攤上要了碗混沌,一口一口的吃着:“一個人也是一樣的。”
回到那條巷子外面,家家戶戶外的燈籠都已經點亮了,有的人家已經吃了晚食牽着小孩帶着家人上街看燈會去了,一路上回來的她臉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領舍與她招呼着:“六娘燈會才亮了哩,怎得就回了?”
她笑着應着:“出去轉了轉,燈會同哥哥一同出去瞧瞧哩,嬸嬸這是要出去了?”瞧着大嬸拉着的小姑娘她伸出手在袖子裡(系統中)取出一朵絨花蹲下身來戴在那小姑娘頭上:“琦琦過年好。”
“喲,這怎麼使得,這麼好的絨花,娘子趕緊收回去。”大嬸忙要去自家孫女頭上取下那朵絨花。
唐小婵制止了大嬸道:“新的一年的禮物,大嬸就收下吧。”又笑着問那小姑娘:“琦琦,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