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離我這麼遠?我是病毒載體?”關月趴在講台上的上,下巴抵在交疊着的手臂上。
器材室以前也是教室,黃色的桌椅被摞了一層又一層堆在了教室的後方。衛讓從裡邊抽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窗戶邊的空調的正下方。
冷氣呼嘯着帶走了衛讓周身沾上的味道,又從敞着的窗戶吹了出去。
聞言,他看向關月:“還難受嗎?”
“這麼急着走?”關月說,“也是,待了好一會兒了,想走就走呗。”
衛讓:“沒有,就問問。”
“那你坐得離我那麼遠幹嘛?難不成你也對芒果味過敏?”關月想起霍蓉對她信息素過敏,煩躁道:“怎麼現在路上随便一個人就對芒果過敏,芒果長得太像朱元璋,被朱元璋在地下起訴侵犯他肖像權了?”
衛讓扯了下唇角,笑道:“不是,有人不喜歡芒果味。”
空氣中洋溢起了濃烈嗆人的秀恩愛的氣息,關月動了動鼻子,直起身好奇地問:“有人?男的,女的?怪不得你要坐空調底下,還那麼忙着開窗。”
衛讓打開聊天界面,随手翻了兩下:“男的,怎麼了?”
關月興緻缺缺地切了一聲:“沒意思。”
片刻,關月又問:“霍蓉和關鎮談了多長時間了?”
衛讓随口應道:“一年多。沒霍蓉和你認識的時間長。”
關月哦了一聲,她撐着臉徐徐地打量了一會兒衛讓。
衛讓不過懶懶散散地倚着椅背,手指随手劃拉着手機,卻令人好奇誰幸運地收到了他的消息。
少年英俊得出奇,眉骨很高,眼窩微陷,是一眼看過去就很抓人的相貌,傍晚的陽光松松散散,散發着暖和的味道,他翹着腿,随意地,不加邊幅地坐在光裡,已經是一幅鮮活的畫報。
片刻,關月坐直身,手撐着臉問:“衛讓,有想過要和誰戀愛嗎?”
耳邊的聲音由遠及近,衛讓低着頭看着他發出去的那一句——“平平淡淡,日久天長的親情怎麼比得過愛情?”,身後的空調年久失修,這麼一會兒,制冷效果就消失殆盡了。
怔了兩秒。
衛讓擡起頭,拇指和無名指夾着手機微微晃了兩下,說:“當然沒有。”
關月明媚一笑,把臉側的碎發别到了而後,說:“考慮和我戀愛嗎?”
關月笑起來時,和衛讓卧室裡的那副畫報更像了,圓潤的眼睛無辜地看着你,很容易讓人心生幾分愛憐的意思。
衛讓笑了一下:“不考慮。”
關月繼續道:“挂個名也行啊。“
衛讓禮貌問了一句:“為什麼?”
關月眼睛彎成月牙狀,笑眯眯道:“你知道我和霍蓉的關系,對嗎?”
衛讓嗯了一聲,問:“那又怎麼?”
“想找個理由可以名正言順地一直出現在她身邊啊。”關月說:“我在國際部,這兩邊教室樓離得這麼遠,我沒理由總趁着課間去找她啊。要不然,好像我是故意纏着她,要她分手一樣。”
衛讓漫不經心地說:“沒有必要,你難道要霍蓉一直和你在一起?有時候,人要學會接受現實。”
關月翻了個白眼,發動将心比心攻擊,問:“如果你和我一樣的處境,你就能接受?”
衛讓看着關月,挑眉道:“知足常樂。”
一分鐘後。
衛讓拿出手機,手臂松松地搭着椅背,唇角微微一彎,發消息。
【衛讓:諸暨啊,要怎麼樣才能永遠有名有分地纏着你?嗯?】
作業在樓梯口的護欄上放着,諸暨立在護欄邊,漆黑的眸光靜靜地落在器材室的窗戶上。
作業上放着的手機震了一下,屏幕亮起,顯示出衛讓的發來的消息。
諸暨點開消息,點了下輸入框。
正在輸入中。
半分鐘後,還是正在輸入中。
衛讓向後靠着椅背,翹着腿,繼續發消息。
【衛讓:一起長大的關系就夠了嗎?】
正在輸入中消失了。
衛讓得意地挑了挑眉,按下關機鍵,屏幕暗掉。
“衛讓,滾。”關月微微一下說。
衛讓嘴角還彎着笑意,問:“怎麼了?”
關月撇了撇嘴角,說:“我不難受了,你快走吧,我沒難受吐,倒要被你秀到吐了。”
“行。”衛讓晃了晃手機,說:“走了,有事聯系。”
夕陽洋洋灑灑,照得廣場明亮一片,零零散散有幾隊人在角落打羽毛球,廣場兩側的石凳上坐滿了的女生,頭對頭湊在一起瞎聊,時不時肩膀分開,默契地對視着笑一會兒。
今天周四,裝着假模假樣軍裝的儀仗隊又在訓練升旗儀式,裡邊的某個人時不時和坐在長椅上的某一個女生悄悄對視一眼。
不怎麼嘈雜,也不怎麼安靜,就是普通的上晚自習前的聲音。
衛讓就這麼站了一會兒,直到體育器材室裡傳來拉開椅子,人影走動的聲音,他才雙手插着兜打算下樓,似有所感,衛讓向上望了一眼,看見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一點也沒有看向衛讓的迹象,正抱着一摞作業下樓。
衛讓從兜裡拿出信息素檢測手環看了眼,上邊顯示數值0%。
他向後靠着護欄,仰着頭注視着那道下樓的身影,出聲:“諸暨,看到了?”
諸暨視線在衛讓戴着黑色手環的手腕上掃了一圈,說:“看到什麼?”
衛讓挑眉道:“你沒看見?剛才我和關月一起,待在器材室。”
諸暨把作業放到護欄上,用掌心擡起衛讓的手,解下了衛讓戴着的手環,說:“沒有。”
衛讓接過手環,捏着手環尾端對着諸暨眼前晃了幾下,說:“諸暨啊,你沒給我買啊,你看,我隻能借陳琦的。”
“你是Beta。”諸暨抱起作業,說:“不需要。”
“可有人信息素是芒果味的。”衛讓接過半摞作業,慢慢悠悠說,“我沾上了,怎麼辦啊。”
諸暨:“想要什麼樣式的?”
衛讓和諸暨一起往教室辦公室走,聞言,他挑眉到:“什麼樣式的,不重要。”
諸暨:“那什麼重要?”
“諸暨,你親手買一個,然後,”衛讓觑着諸暨的表情,挑釁道:“親手給我戴上,才重要。”
像思考了些似的沉默了兩秒後,諸暨淡淡應了一聲,說:“周天。”
衛讓唇角微微彎起,剛想說——諸暨啊,你知道親手給别人戴信息素手環是什麼意思嗎?,就聽見身後傳來慈愛的聲音。
一班班主任,年僅三十,頂着一頭锃光瓦亮的地中海,看學生的目光如同看剛學會喝奶的豬崽。
他費力地踮起腳尖,拍了拍諸暨的肩膀,說:“諸暨,來送作業?你們英語老師桌子還沒收拾,你直接放她凳子上就行。放完作業,來找老師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