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舟用指尖摩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要怎麼說。
雙人桌的桌面很小,頂光很低,池染趁他垂眼,肆無忌憚地近距離觀察他。
眼窩深邃,雙眼皮褶皺很深,睫毛又密又長,眼尾自然舒展,那雙眼睛特别會說話。他回憶了下餘先生餘夫人的長相,發現這不是遺傳自父母的特征。
餘舟良久沒有說話。
池染收回目光,說:“這個魚——”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池染蓦地看向他。
餘舟看他像小動物受驚一樣瞪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沖他笑了一下,“他們在我小時候遇到了空難,你見到的是我的養父母。”
“抱歉……”池染幹巴巴道。
“别露出這種表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餘舟微微側臉,高挺鼻梁在臉上留下深色的陰影,讓他有别于池家初遇“我很高興你今天來找我。”
他的話有很明顯的邏輯錯誤,但池染想着他那個溫柔又悲傷的眼神,沒有注意到。
大家隻記得今天是他弟弟的生日,知道這是一個齊聚歡度的日子,唯獨忘記衣香鬓影的背後,他在逆流而行,眺望彼岸。
“那我不就是及時雨了嗎,”池染無措地低頭戳戳碗裡的飯,他自己對生老病死這個領域尚且一知半解,又怎麼知道該如何安慰别人呢,隻能故作輕松說,“明年我也找你吃飯啊。”
他條件反射為自己挽尊:“哦不一定,也許明年這個時候你有了更好的朋友,到時候他們——”
餘舟輕輕應了一聲好。
池染猛地住嘴。
他看着垂眼往嘴裡送東西,卻仿佛食不下咽的餘舟,看着那張蒼白柔弱又實在美麗的臉,保護欲和責任心一起從心底湧上來。
這一刻,餘舟在他心裡的形象俨然從一個風趣幽默、對他有點意思的帥哥,變成了一個需要他罩着的小可憐。
他罩人的辦法簡單又直接:“你想不想跟着我賺錢?”
“怎麼賺?”
“買輕舟回的版權,拍成電影,大賺一筆。”池染早就有這個計劃了,和編輯們說的那些表白不是假的,他開始看輕舟回的書比池念羽早得多,每一本都看過,不說倒背如流,劇情在腦子裡是清清楚楚的。
既在接觸自己喜歡的事物,又能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
餘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對他的回答并不意外:“為什麼是他?你怎麼肯定能賺錢? ”
兩世發生的事情不完全一樣,就像前世他沒有去池家吃那頓飯,這個時候還不認識池染一樣,他不知道每次更新都在評論區挑刺的讀者,試圖通過各種渠道聯系他,想買《沉船》。
《沉船》前世在稍後的時間點賣給了一家很著名的影視制作公司,從立項到上映都非常高效率。首映那天餘舟走進電影院看了,改編力度之大,讓他疑惑制作方為什麼非得花這大價錢買ip,不如自己寫個原創劇本。
所以比起省時省力如了池染的願,他更想弄清他的真實目的,對症下藥,比彎彎繞繞折騰這個故事好。
誰知池染的反應很大:“拜托,你先去讀一讀他的故事!這本書怎麼可能不火!”
餘舟停頓半秒,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