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餘舟的定位發過來。
餘舟:【到門口說一聲,我去接你。】
池染盯着悅來客棧四個字陷入沉默。
問題來了,兩個人事先沒有約好,卻在同一時間,在同一家餐廳吃飯的幾率有多高?
在此基礎上,剛好在他要發飙的時候打來電話的幾率又有多高?
池染躁得後背出汗,擔心自己身上沾了味道,特地去冷風裡站了十多分鐘,順便告訴奚鴻軒有事先走。不窘了,味兒散了,他才慢騰騰給餘舟發消息,說到地方了。
餘舟很快出來,他穿着一件黑色襯衫,解開了第一顆紐扣,襯得皮膚特别白皙,不知道裡面有沒有穿别的,反正看着就冷。
“等很久了?冷嗎?”他問。
池染說不冷,巴巴看着他,想從他的神态看出點什麼。
這哥們兒到底有沒有看見他在奚鴻軒那幫人面前那副蠢樣?
“怎麼了?”餘舟問,擡手很自然地在他手臂上摸了一下,外套面料是冰涼的,“這麼涼,騎自行車過來的?”
池染抽了下嘴角:“你說呢。”
到門口,池染傻傻地要從正門進去,反正他是不怕被奚鴻軒他們看見的,被餘舟拉了一把。
池染:“?”
“有近路,我們去二樓。”
這小破店居然還有近路,池染跟着餘舟七轉八彎進了包間。
包間裡還有兩個女生,是之前在公館碰見時跟在他身後的人,應該就是餘舟說的版權編輯。
原來那個時候他們就在聊工作的事了,池染當時還暗忖他無所事事,不會每天都在到處溜達吧。
池染和她們打了招呼坐到餘舟身邊,其中一個女生問:“不介意我開窗吧?我們見了一下午的客戶,怕樓下吵,一直沒開窗通風。”
池染說當然可以。
窗子打開,池染跟着往外看了眼,看不到大廳全貌,奚鴻軒那一桌也在靠近視線死角的地方。
然後意識到,他們的包間一下午沒開窗,是個密閉的空間。
餘舟還問他怎麼過來的。
難道打電話給他真是巧合?
“你喝什麼?”餘舟問。
池染看了眼他面前的杯子,淡粉色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但看起來挺好喝的,就說:“和你一樣吧。”
餘舟于是和服務員說:“一杯桃汁。”
“我姓王,她姓李,”池染對面的女生開口,“我倆都是飛燕的版權編輯,聽說你想買輕舟回的版權,是哪本書呀?”
“《沉船》的影視版權,”提及正事,池染認真起來,“……有商量的餘地?”
“當然有,一直都有,”王編輯笑了下,“把一本小說搬上熒幕相當于再創作,再創作的過程是脫離作者掌控的,人物、情節、世界觀,一切都有可能為商業性低頭。但如果可以避免,又何必去冒險。當然這隻是我自己的猜測。”
“那位老師從沒說過不賣版權,他隻是在詳細了解後拒絕了。”
池染沒想到是這樣,他以為要麼是飛燕的營銷策略,要麼是輕舟回的古怪性格,畢竟誰能在金錢攻勢下無動于衷呢。
這樣想,他這個買家豈不是完全沒有競争力。
“我能問問你為什麼想買嗎?”
那當然是考慮到經濟效益和輿論效益,後期造勢,會讓他在公司有更多話語權。
但前面人家都這麼放話了,明顯是要走心的,他還這麼說就是傻子。
“其實,”他挺直背,“我最近才成為輕舟回老師的讀者。”
服務員端着托盤敲門進來,靠在椅背上的餘舟坐直身,不用服務員,他親自把那杯桃汁端到池染面前,盡職盡責充當一個中介的角色。
“是我弟弟推薦的,他給我推薦了《沉船》這個故事。挺不好意思的,我看完哭了一晚上。”
餘舟忽然側目看了他一眼,池染和他短暫對視兩秒,差點忘了自己的台詞,忙定了定神:“但不影響它是個好故事,虛構的情節不妨礙裡面有真摯的引人共鳴的感情,所以我想分享給更多人。剛好我也有這個精力和财力,為什麼不試試呢。”
兩位編輯臉上帶着奇異的笑容聽完了他的理由,那種笑吧,沒有惡意,但莫名讓人很在意,好像他說了小孩子似的很天真的話。
好吧,考慮到電影籌備的方方面面,他的發言确實顯得天方夜譚。
“我知道了,不過賣不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最後還是要聽作者本人的,我會把您的想法轉達給老師的。”
“好,”池染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他他眨巴眨巴眼,“那能不能給我一個老師的聯系方式呢?我真的很想和他交流。”
王編輯下意識看了眼老神在在靠着的餘舟,帶着得體的笑容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