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能暢談？你收了人家的封口費？”
“什麼呀！我看起來是那麼貪的神嗎！乃是和當事者……還有與上級的約定，此事也算宇宙常規外的轶事一件，本神作下承諾、不以此逞工炫巧——
你有所不知，如此屢堕凡塵，被小神把握人生軌迹的二體存在，力量卻威嚴卓越、遠在小神之上呢，加之上級約束，我我我哪敢造次。”
“喔！神外有神！不可思議！不過，你我現下也有相欠，相欠即是有緣嘛，善緣惡緣都是緣，一來、為補償這額傷，大神務必說将故事來聽聽，二來、也可解您有功不能言之苦呀！”小鬼頭作揖拜道。
“小鬼頭，你就剩這張嘴啦！哈哈！你可知一落輪回、哪止三生三世；輪回之苦、苦于無窮無盡，光是将這二體生靈無盡的糾葛講去一小半、就要在此地坐談三年五載。光陰于我無傷、可日月于你寶貴、耽誤不起呀。”
小鬼頭一扯兩邊臉肉，我以為她是要龇牙撒潑，卻原來，她是要露出抹微笑：“大神别急、我有辦法。”
說着，她從那人體的溫熱懷中、掏出枚點灑金輝的群青色平安扣，我以神力仔細探查、是一種名為青金石的礦物所制，顔色深邃平和、質地潤澤美麗，裡面似乎住着性情安樂的石頭精——自然不是妖精，隻是宿在有形物件中的一團靈氣罷了。
“這是我佩戴、養護多年的随身物，也是練習做清明夢的指示物，是清明夢，便能在夢中看見它，不是清明夢便看不見。現将這上面我的精氣盡數奉獻作您的供養，熟悉了上面的氣息後，您有空就尋到我的清明夢中來。
都說夢中經曆半載、對于睡眠之人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如此一來，光陰于此無礙，您盡可将這瑰麗情緣與我娓娓道來嘛。”
“你這小腦瓜子真靈。”本神聞言隻好失笑點頭，擡手淩空點醒平安扣中好睡正酣的石精，隻讨來點佩主自身的氣息，用以認出她。
本神揮揮手掌，将她額間傷口的血污拂去，終于應許說：“如此也好、你我算是投緣，夢中現身也不算超出本神職權。就當解悶消遣吧——若你方便，就在夢裡備好美景小築、杯盤酒肴，等上半柱香的工夫，我定來赴宴。”
小鬼頭摸摸額頭和鬓邊，驚奇于傷勢瞬間的恢複，捂嘴笑說：“一言為定！就是不知不食煙火的大神，您演繹這人間故事的功力幾何呀？若将那悲歡離合講得幹巴巴，我在夢中也是要睡着進入夢中夢的……”
“你！”因被黃毛丫頭小瞧，本神心頭一念起了怒氣，心火熊熊燃燒，剛立起的穩重神設搖搖欲墜，我勉強背起手來，“本神……自然是會好好練習的！”
“呀，那我就期待着了！多謝！多謝大神，後會有期。”
以上……是沙羅幫我寫下的序言，簡直歪曲本人正面形象，故意抹黑我！總之那種谄媚嘴臉跟我的記憶有很大出入……
——不過，這是沙羅唯一殘留于世的文墨，我又不舍作什麼删改，思來想去還是原樣呈上。
諸君，隻記得我并非那奸詐狡猾之流便好~
隻說那一夜之後，無盡緣妙司命神沙羅，就會化作美妙的神女樣态，來我夢中作客。
第一夜，沙羅大概是按照其“認真”的諾言、拿來了厚厚一沓《宇宙生靈通識》稿。
說是，不看這個，往後就不得要領了。
“這滿是字的東西，我看着就犯困！誰樂意夢裡背書啊！您說要好好練習口才，不能是第一夜就以此糊弄我吧？”
“我！……也罷，以口述稿，更是能磨練自我！”沙羅躍躍欲試，捋起兩邊純白柔潤、垂感滿分的衣袖，稍微有點華麗暗紋的素白色仿佛在無重力的空間裡，令人心醉地飄飛舞動。
她嘩啦翻了一遍自己寫的天書、眼珠子都沒轉一下，這就算閱讀完畢了，速度之離譜令我驚歎。
翻書的一瞬，似露不露的、美人手腕關節處鋪開了健康到極點的潤紅，盈盈閃爍光點、飄忽着似有若無虹光的肌膚之上，繞了個白金色質地如玉的手镯、以及一串滴溜溜的紫紅色寶石珠子。
神物有種奇妙的魅力，我一下子看得癡然入迷。
“你、想要這個啊？可惜不能給你，因為此飾物乃故人，不，故神和故鬼……送給我的兩份精神力凝聚而成，啊~我特意戴來給你說明的，這二位就是咱們故事的主角了。你想要的話……”沙羅嘟哝。
“哦！不不不，我乃清修之人，怎會因心悅一物就起貪欲呢，隻是……真的太好看了。不過您既說是精神力凝聚而成，看來，并非我的平安扣這類物質實體咯。”
“沒錯，我現于你夢中的這樣子，也是精神力的一種表現，以我的修為，幾乎是想怎麼更改樣貌、就怎麼更改。你師父也說過吧？神明示現的法相有無數種呢。”
我一下子心生崇敬之意：“知道知道，您繼續說！”
“嗯~這宇宙間，除去星球、塵埃、輝光等一切可觸可見的物質宇宙，還存在一個物質生靈看不見摸不着的精神宇宙。
物質笨重緩慢、精神輕盈迅捷。
兩個‘宇宙’無時無刻不在互相交織穿過、卻不影響彼此結構。”
“精神宇宙？指的是所謂‘無極’或‘空無’嗎？是什麼樣的結構？”
“要論其虛空、比起物質宇宙當然是虛空，但内容卻也豐富繁雜的，有你說的無極，也有你熟知的天堂地獄之類，那是各種式樣的信心和精神的凝聚場，各色神鬼就穿梭在這裡面。
有的精神體——神尊、鬼王啊，修為足夠了，能夠自辟精神場，開設天堂地獄，就像人富貴了、購置個山莊别墅。
精神體隻依靠精神力創造，以想象力為建材，就能随意對精神空間裝修打扮。”
“哦~聽您說的，宇宙間的智慧存在可粗分為智慧生物、神、鬼三種咯。智慧生物常駐物質宇宙，而鬼、神常駐精神宇宙。不過咱們能夠夢中相會，說明……神鬼、能夠穿越于物質與精神宇宙之間？”
“嗯，你善于總結呀。從你們無毛裸猴……咳咳，從你們人的認知出發，大類上就可如此總結吧。
神若細分，亦有大小強弱，宇宙之間所存神體不勝其數。
大多數的神以俗世修行而升，都偏愛久居于清靜空間，不參與塵世或地獄的紛擾，以莊嚴安定為樂，追求穩定增長自身正向能量、或說修為。
咱們今天要說的大神，或說三千神尊、三千月神，最初就是這一類莊嚴宏大的存在。
鬼呢，大多數由惡人、俗人庸人死亡後修成鬼身而誕，其愛好、長相可就沒那麼正面了，以你我的審美，講起來要吐的……暫且不叙。
特别是鬼王，更依靠吸取惡魂厲鬼的邪毒之力增長自身能量，祂們掌管的地獄，就多在挨近人世的地方、便于逮捕接收有罪生靈。
咱們今天要說的主角大鬼、或叫做荼荼鬼王，最初就是這一類兇惡邪毒的存在！”
“神鬼既然如此迥異、怎麼一神一鬼還能湊在一起，被您安排多番情緣呢？”
“小丫頭，宇宙三千大千世界，不可思議之事實在無數，本神司命司緣無數，祂們的事情，也遠遠超出了本神當初的想象力和掌控力啊！”
沙羅以手支頤，純白帶有淺淡虹色的眼中光芒渙散，看來精神飄得很遠，已陷入了獨自的回憶。
真美呀……她發呆的時候，我就盯着看。
末了，沙羅輕呼芳息、坐直正視我說：“丫頭，你若有心，不如将我此後所述世世糾纏仔細記下成冊，于你修行……也實有益處。”
我懵懂點頭：“修行麼，此事我記下了，我平日看修仙小說，寫法應該差不多嗎？還有，嘿嘿、這冊子要取個什麼名？鬼王和神尊的生生世世愛？神鬼緣未了、重生之她倆拿輪回當宇宙旅行？”
“呃！咳，還是我來吧！”沙羅擺手，深呼吸道，“因感，曠大宇宙之間，這荼荼鬼王、三千神尊輪回一遇，如社燕秋鴻，人世見面離别匆匆，可每次生來死去，都隻為彼此遇見的一場場緣分，這樣的因緣輪回，實在刻骨銘心。
此冊，便是收集其間燕鴻相遇的光景，喚做‘燕鴻集’，沙羅覺得再合适不過。”
我悅然拍桌：“好好好！你有文化聽你的，但不一定完全聽！
你且把那三千月神怎麼落入凡塵的故事、先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