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墨贖的眉頭皺了起來,手也莫名地抓了抓被子,突然睜開了雙眼,猛地坐了起來,他的臉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眼裡的驚恐還沒有壓下去,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起身找了一套衣服去了廁所,他沖了一個冷水澡。
洗完出來之後,他已經恢複到原來冷漠又疏離的表情了,他把衣服扔進洗衣筐裡,又坐回到床上,回想起剛才那個夢,那個永無止境的黑暗,以及身上的疼痛,他總是逃跑掉,最後遇到了一個背着光的人,總是看不清他的模樣。
旁邊的安爍翻了兩下身,墨贖朝他看去,他的頭快要着地了,墨贖起身從他床頭拿了一個枕頭,放到他的頭下面去,墨贖又看了一眼,好像是害怕他會腦震蕩,又拿了一個枕頭放下去。
他躺回自己的床上,過沒多久,沉穩的呼吸聲再次傳來。
夜裡有腐爛的夢,夢裡有重複的人。
六點,起床鈴響了,放在平時,安爍最早起也要七點半,這一下六點就響鈴了,他的起床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地上躺着,雖然這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但是腦袋下面放了枕頭,倒還是頭一回。
他抓了一下頭發,然後就起床了,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床,床上整潔幹淨,墨贖早早就去教室了。他打了一個哈欠,往廁所裡走。
他收拾好東西,掏出手機跟他的“老政府”發了一條消息,說要去上學了,對面沒有回,也許還在睡覺吧。他按掉關機鍵,就把手機放回兜裡,然後就去上學了。
六點半,上課鈴響起,安爍踩着上課鈴來到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又趴下了。
這個學校每天都得上半個小時的早自習,然後七點鐘下食堂吃早飯,但安爍每天都很晚才起床,就是起早了,也不會下樓吃早飯。
因此安爍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也出過幾次胃病,但他就是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明明每次痛的要死要活嗷嗷叫,也沒見過他改正起來吃過幾次早飯,但他決定今天早上下去看看食堂做了什麼好吃的。
安爍望了望周圍,目标鎖定在跟他隔了一個過道的墨贖身上,湊了過去:
“诶诶,兄弟,你等下要下去吃早飯嗎?”
沒有聲音回答他。
安爍又喊了一下“墨贖?”
還是沒有回答。
這下安爍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号,心想着自己有這麼讓人讨厭嗎?他戳了戳墨贖,但對方一個應激縮了手,安爍撓着頭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看了看墨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用手摸了摸下巴。
他本來隻是想問他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早飯的,這樣一來他隻好自己下去了,班上别的男生又離他坐的比較遠,也不認識,說不上話。
下課鈴響,前面四個男生都要走了,其中一個回過頭來問:
“墨贖,下去吃早飯了。”
“不去。”清冷的嗓音響起。
“可是王阿姨讓我盯緊你,你不吃的話,王姨又要心痛了。”
墨贖手中寫着什麼東西的筆頓了一下。安爍看着他似乎是掙紮了兩下,然後起身跟他們走過去。
一行五人剛要走,墨贖回過頭喊安爍:
“不走嗎?”
安爍愣了一下,但馬上回過神來,跟他們一起去了食堂。
一路上,幾個男生向安爍自我介紹,剛才那個叫墨贖吃飯的男生說:
“我是高離,”他又攬了攬旁邊的男生,“他叫馮正業,”又指了指另外兩個“那個叫劉沈書,那個叫宋代。”
安爍:“我是安爍。”
“咦?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宋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宋代一錘拳,恍然大悟的說:
“卧槽!你之前是不是讀二中?”他指着安爍。
安爍雖然很疑惑,但還是點點頭。
“我就知道怎麼這麼耳熟,我之前是二中八班的,雖然我沒怎麼見過你,但是我們班主任天天念叨你,他說你不僅一表人才,成績還很好。今天這麼一看,果然不錯。”他越說越激動,最後還拍了拍手。
高離拍了拍安爍的肩說:
“竟然大家都互相認識,以後就都是兄弟有福獨享有難共當的那種。”一行人都被他逗樂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來到了食堂,安爍看了看今天的早飯表,一個個都很油膩,唯獨隻有一個豆漿,于是安爍隻打了一杯豆漿,就坐在一個位置上,等他們打好飯過來。沒一會他們就過來了,高離看了看安爍的早飯,有點驚訝的問道:
“你隻喝一杯豆漿嗎?”
“嗯。”安爍點點頭。
“你會不會吃不飽啊?我去給你打兩包子吧。”高離說着就要走。
安爍連忙制止:
“你可别!我吃不得油的,這些包子、面什麼一看起來就很油,我吃不了。”
“可是會吃不飽啊。”高離緩緩的坐了回來。
“沒事,我平時都不吃早餐。”安爍随意的揮了揮手。
後來開始了新一輪的話題,這件早餐事件也就揭過去了。
安爍見他們幾個聊得開心,自己又不知道說什麼,見墨贖安安靜靜的吃飯,安爍就湊到了他的對面去,墨贖擡頭看他,問:“你幹嘛?”
安爍一隻手托着腮說:“他們邊吃邊聊天,口水到處亂噴,這不你這裡挺清靜的嘞。”
墨贖又吃了一口面,問他:“是嗎?”
不知道為什麼,安爍剛才看到他好像笑了一下,心情感覺還不錯,又繼續問他:“不過我到底在哪裡見過你呀?我都想不起來。”
提到這件事,墨贖的臉黑了一下,随即立刻正色,然後就不說話了。
之後,安爍無論再怎麼追問,墨贖都不理他。
吃完飯再回教室的路上,墨贖好像是被安爍問煩了,才說了一句:“你出車禍之前。”
安爍被這句話震驚到了,因為這件事根本沒多少人知道,他說出這句話,大底是真的之前認識,可是安爍沒有一點點的印象。
但後面的事墨贖無論如何都不說,安爍也沒有從他嘴裡摳出一點消息。
幾個人回到教室。安爍起的太早,又沒有吃早飯,沒精打采的,哈欠連天,往桌子上一趴就睡了。不過沒一會,張沛帶着他的播音腔來到了教室,他坐到座位上,從書包裡面掏出一袋東西,走到了安爍的桌邊,敲了敲他的桌子,把他叫起來:“爍哥,起床了,起床了,快起來吃早飯,如曦阿姨做了你愛吃的面包,還有一瓶你愛喝的酸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