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溫的倉庫像個封閉的無限世界,沒有主人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出,連扇像樣的門,或者抽象的時空裂縫都沒有。
奧澤話音剛落,他們面前出現一條黑色的線,如同舞台帷幕自中間向兩邊拉開。
特别像埃德溫的三百六十度拖地黑袍子揭開一條縫,難道他們是在衣服裡?
阮回抱着好奇心先伸手探了探,觸感虛無,除了視覺效果上消失了半隻手,和摸到空氣沒有區别。
奧澤歪頭看他的動作:“走吧?”
阮回一臉淡定地收回手,擡腳走出去。
先看到的是哈爾文,他的放松姿勢貌似是蹲着,尤其喜歡往東西多的地方蹲,比如現在,長長一條人占據了一整個床頭櫃,原先放在上面的東西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床上。
面對面見到活BOSS的體驗非常奇特,阮回遲疑地沉默一會,思考出一句非常完美的開場白:
“謝謝。”
畢竟在競賽場撈了他一手,這聲謝謝非常有必要。
哈爾文彎曲的背部一下子就挺直了,腦袋後仰差點撞到牆上,眼珠轉得也快,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觀察阮回。
就好像他說謝謝是件很稀奇的事。
阮回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可惜沒法驗證,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出來,三人間頓時變得很擁擠。
提德茫然地看了一圈,問:“這是哪?”
“酒館,”柯唐答得很迅速,但也很茫然,“為什麼回來了?”
哈爾文和埃德溫沒進倉庫,肯定是他們倆送回來的。
阮回看向奧澤。
連地址都給BOSS了,還真是隐瞞了不少事,前腳道歉後腳就讓他抓包了。
奧澤沖他眨眨眼,漂亮的紅瞳閃爍,算是無聲的安撫,然後轉了半圈,對埃德溫伸出手。
黑袍子中間伸出一縷煙霧,依稀是手的形狀,拎着一串幾乎垂到地上的珍珠項鍊。
側邊的突起似手又非手,黑袍好像是埃德溫的本體,内部就是無限延伸的倉庫。
阮回想起琳琅滿目的道具貨架,心癢癢的,眼看奧澤接過珍珠項鍊,他趕緊說道:“留下一起吃個飯吧。”
奧澤拿着珍珠項鍊,收回物品欄也不是,給阮回也不是,内心猶豫幾個回合,還是對埃德溫說了幾句話。
不是中文,也不是任何常見的語言,發音方式和語調更接近魔法咒語,純黑的埃德溫似乎有點動作,是一種隻有他和奧澤以及哈爾文能理解的溝通方式。
其實NPC平時用的語言和現實世界不一樣,隻是遊戲照顧玩家,自動轉換成了他們能聽懂的語言,沒想到還可以切換回去。
阮回像是在看異國的女朋友和老鄉用母語聊天,同步翻譯器非常不巧地壞了,隻能期待女朋友發現他的不滿。
奧澤沒有發現,和埃德溫單方面有聲地聊完了天。
哈爾文煩躁地猛抓頭發,卷毛很不服管地向上張揚成軟塌塌的海膽刺,從床頭櫃跳下來,細長的身體高出阮回三個頭左右。
哈爾文彎腰可以湊到埃德溫跟前,與目測十分光滑的頭頂對話:“我剛才摸過了,他們都沒錢,買不起你倉庫裡的東西。”
說完還挑釁地往側邊看,正對上阮回。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句突然能翻譯了,内容還非常不友好,阮回面無表情地在心裡收回對這位偷盜大師的感謝,說:“你們在角鬥場隻偷了珍珠項鍊嗎?”
奧澤糾正:“不是偷,提德拿回來的。”
雖然後來交給埃德溫保管了。
提德不想承認:“……”
柯唐一臉認真:“是的,我監督他們了,絕對沒有多拿。”
阮回:“……”
原來如此,提德在這次行動中的定位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下好了,想借用角鬥場的财富糊弄埃德溫的計劃泡湯了。
“嘿,你想得可真美。”哈爾文嘲諷,“角鬥場你開的?我們偷了就是我們的,都進埃德溫肚子了。”
奧澤眉頭一皺就開始批評他:“不要亂偷東西,到埃德溫手裡就難拿回來了。”
黑袍子往遠離奧澤的方向平移半米,一副警惕的樣子。
哈爾文胡攪蠻纏:“哪裡亂了,埃德溫最受不了别人說他亂。”
這屋裡不正常的東西占了半數,而且沒有一個會好好說話,再說下去提德要被吓暈了,阮回幹脆利落地打斷:“停。等我們領了懸賞賞金,再來買東西。”
反正他一定要再進去一次,剛剛沒仔細逛,都不知道有什麼東西。
奧澤問:“去教堂嗎?讓哈爾文送吧。”
哈爾文“嗷”一嗓子站直了:“去騎士大本營?給他們送業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