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有空,蒲葳蕤都會去扶明公園的觀景台上跳舞,而蒲安然自第一天後果真再沒有空陪他一起。蒲葳蕤并不怵一個人在外面,所以獨自去觀景台也沒什麼好膽怯的。
不過因為天氣以及其他的原因,他并不是每一天都去,比如前幾天下雨,他就沒有去;還有今天,他起得晚了,加上外面太陽正盛,便打算傍晚時過去。
也因此,蒲葳蕤這中間有一大段空白時間無事可做,他對于舞蹈雖然喜歡,但也不是日日夜夜都花費在上面的,所以起床洗漱吃完早午飯後,他并沒有去家裡的練習室練舞,而是撈起手機剪輯之前存下來的視頻。
蒲葳蕤是天氣站上的博主,不算太出名,但也小有名氣。
他剪輯視頻很快,大約是自身條件優越,所以從沒有修飾過視頻裡的細節,隻簡單粗剪就發到了天氣站賬号上去了。蒲葳蕤翻了下上一個視頻,順便“翻牌”了幾個人回複,纖長的手指劃過屏幕,一個個評論從他眼前略過去,忽地,他頓了一下,粉色指尖拖着屏幕上移,視頻評論區裡的某一個評論躍然于屏幕上——
【Musae:你不去那裡了嗎】
那裡。
這個人是扶明人嗎,所以也知道扶明公園?
蒲葳蕤姣好的眉頭皺了一下,恍若微風掠過春水,觸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移開,下一秒他眉眼展開,好像沒看過那條消息般退出了天氣站。
是與不是都無所謂,他去公園時青天白日的,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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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蒲葳蕤背上包從家出發,慢悠悠晃到公園,然後不急不徐地走到觀景台那邊。前幾日偶有遊人經過,會在近處或遠處觀摩他跳舞,也有些人會前來搭話。
蒲葳蕤看着冷淡,不過待人接物進退有禮,這會兒正支着三腳架,斜後方有幾道打量的目光,他回頭看到幾個姑娘從遠處走來,雖是在交談,視線卻光明正大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瞧見了人,也沒再關注,轉頭繼續把備用機架在支架上,然後調整位置,等調好後打開了音響,他走到之前“打樁”的地方站定了。
蒲葳蕤今天穿得是一身白色長裙,那頭公主切還是像之前一樣披在身後。三三兩兩的遊人經過,或駐足或繼續下一個景點,蒲葳蕤垂眸,視線落到地上,長而卷翹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灑下片陰影,他的手臂伸到身前,随着音樂的節拍有節奏的擺起臀部。
……
随着旋轉飛起來的白色裙擺像浪花一樣掀起朵朵波浪,蒲葳蕤的唇瓣微微張開,他近乎跳到忘我的境界,稀稀拉拉的贊美聲一個都沒有落到他的耳裡。
踢腳、擺臂、收腿;震肩、仰頸、下腰。
至收尾處,他的臉頰擦過小臂,一道細微的光跟随蒲葳蕤ending動作發出聲清脆的“咔嚓”聲。蒲葳蕤往三腳架那邊看去,發現有一個男人似乎正在用攝像機拍他。
蒲葳蕤目光一凝,白色衣物下的胸脯因運動後比平常起伏的更頻繁些,眼中那個男人約莫是注意到蒲葳蕤看了過來,他放下了手裡的攝像機,似乎在等蒲葳蕤發話。
扶明湖上的微風吹了過來,帶了點還未散的熱氣,不過卻把蒲葳蕤身後的汗意吹沒了。他兩指捏着白色的裙子,一步步走到那個男人面前。
不,或許并不是走到那個男人面前,而僅僅隻是走到三腳架前。
男人很高,至少比蒲葳蕤高出一個腦袋,且對方站在觀景台外的台階上,緻使蒲葳蕤是擡起頭才能把男人的臉框入眼裡,接着他低頭看向男人手裡拿着的物件,“這是什麼?”蒲葳蕤的手指向黑漆漆的鏡筒。
“鏡筒,”男人答。
“這是什麼?”蒲葳蕤又指了指機身,他明知故問。
白裡透粉的手指從男人眼前飛快掠過,然後迅速收回去。男人垂着腦袋,喉結微動,“攝像機。”
蒲葳蕤聽到回答,忽而再次擡起腦袋,螺青色的眼睛暴露在男人的眼裡,他歪頭,“那你在幹什麼?”他并非不喜歡被别人攝入鏡框裡,不過前提是要先問他的意見。
“抱歉,是我冒犯你了。”男人沒有猶豫地認了錯,語氣卻很誠懇,“本來想先問問你的意見的,但你……”他罕見地遲疑了一下,眸色轉而幽深,接着說,“你很漂亮,不——是非常非常漂亮,我一時之間情難自禁,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犯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