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堯青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大抵是白天的精神緊張,加上腿部的傷痛,一番折騰下來,讓他累的幾乎是昏睡過去。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夢到自己的妹妹了,何堯青以為她還在責怪他,所以一直都不來自己的夢裡。可是昨天晚上,那個永遠怯生生的,跟在自己後面的妹妹,第一次站在他的面前,高昂着頭質問他時,讓他說不出話來,隻能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還有媽媽,那個永遠帶着警惕目光打量着周圍人的女人,那個永遠蜷縮在自己的角落,一旦有人靠近,才會發出聲響的女人。怎麼也在昨晚入夢了。
榮铮看着躺在自己懷中的何堯青,眼角滑落的一滴淚被他用手輕輕拭去。
“這麼難過嗎?”榮铮喃喃說道。
房車在修建好的山路上行駛,引得路邊的村民紛紛側目。雖然最近路修好之後,往來的車輛不少,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種車。有見識的人立馬說道:“這個是帶房子的車,裡面可以睡覺看電視,還有上廁所了!”
“還可以在車上上廁所,那得多少錢啊?”
說話的人立馬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起碼得這個數!”
“五萬?”
榮铮看着這輛昨晚被緊急拉來的車子,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有些小,還有些舊。一旁的保镖立馬說道:“這是在縣城裡找到的唯一一輛房車,還是人家旅遊經過的。我們磨了好半天嘴皮子才讓人家相信我們不是騙子,同意把車轉讓出來。”
懷裡的何堯青掙紮了一下,眼皮慢慢掀開,入目都是陌生的景象,窗外的風景竟然在動,一時之間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直到看到身邊的榮铮,還有一個面帶愁容的保镖。
“你醒了?”榮铮問道,“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他讓司機不要趕時間,在路上慢慢晃就行,一定要确保車子平穩行駛,不被這裡的山路十八彎帶的車子左右亂晃。自己則是一直守在何堯青身邊,害怕他的小腿受到二次傷害。
“沒有......”何堯青撐着坐起身,看見自己的腿被吊了起來。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過,他發現自己竟然在一輛車子裡。“要去哪兒?”
“我給你們村長請了假,說是要帶你去京城治療小腿,還有談一些合作。”
何堯青覺得自己的腿隻是皮外傷,又沒有傷筋動骨,怎麼還犯得着去京城治療了?他覺得這樣有些不太合适,露出擔憂的眼神。
榮铮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立馬說道:“我問了,你們山核桃的開杆日定在了九月十二,這期間并沒有什麼大事是必須要你參加的。”
“那我也不能就因為這點兒傷就請假啊?而且滿叔現在下了山,我得照應他。”
榮铮想起自己走的時候,那位滿叔正在飯桌上哼哧哼哧的吃了三碗飯,還說着自己要再來一碗。他知道榮铮要帶何堯青去京城,連連擺手說道,讓自己不要擔心,自己既然答應對方就不會反悔。這些天會好好幫他梳理一下采礦的具體事務的。說完,還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對方。
這個時候,榮铮正抱着何堯青準備上車,動作充滿着愛惜。被留下的張叔坐在滿叔面前唉聲歎氣,不知道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少爺,為什麼就這樣彎了。滿叔看着對方眼睑下的黑眼圈,笑道:“你個老古董,我們小何有什麼不好的。”
張叔沒覺得何堯青不好,反倒很欣賞這個敢想敢幹的年輕人。隻是性别不好,不是個女生。要是女生,即使出生條件差點,但是人品隻要過關,張叔也沒什麼不願意的。
但現在......想到這裡,張叔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榮铮面上露出不快,不明白自己都這樣了,怎麼還想着照顧别人。
“有人照顧他。”榮铮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些生硬,又補充解釋道:“我把張叔留下了!”
何堯青還是堅持覺得自己不應該離開村子,但是看到榮铮快要生氣的臉,卻也說不出什麼來。榮铮将他的手握住,緩緩說道:“京城有急事,我必須得回去一趟。而且你也是帶着工作去的,不算是疏忽職守。”
接着,他又盯着何堯青的眼睛說道:“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何堯青覺得自己沒轍了,他從來都是沒辦法拒絕别人的好意。更何況榮铮眼裡的溫柔簡直要将他融化了,何堯青明明還覺得不妥,但還是鬼使神差的點點頭。村子裡的工作本來就比較自由,自己時不時出差也是常事。加上最近村子裡沒什麼大事,自己又受了傷,出去修養一下,應該沒有問題吧!
何堯青将自己勸服,然後聽話的躺下繼續休息。
房車并不是直接開到京城,而是開到了臯城的機場。下了車之後,先是有人檢查了一下何堯青的傷口,發現沒什麼問題後,就被人安排坐上了輪椅。榮铮在後面推着他,從特别通道将自己運到了飛機的公務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