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退回,年齡也到了無法控制的階段的孩子,自然是很難再被領養了。夏至經曆了抛棄後,他性格雖然變得孤僻了,但也學會了僞裝,看人眼色,如果這家人家庭條件一般,隻是需要有一個活潑讨人歡心的孩子,他可以扮演成一個外向開朗的角色,如果這家人條件豐厚,需要有一個長相出色,聰慧優秀的孩子在外人面前維系體面的家庭關系,他同樣可以變得八面玲珑。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遇到了現在的父親,也正是straining 的總裁,方至清,方至清領養他的理由很簡單,夏至的外表出色,學習能力也強,在校的各科成績從來沒有跌過全校第二名,經常被邀請參與各種演講。夏至是他和外人之間炫耀的談資,但是他内心根本不認同這個養子。
他的親生兒子早些年因為一些不光彩的勾當進了局子,方至清用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把事實掩蓋住,為此還領養了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夏至作為養子,他不在乎夏至的個人意願,強行把他塞進自己的公司作為實驗品,以無休止的練習以及高強度的工作麻痹夏至。那時候正值青春期的夏至,自尊心比天還高,用盡所有方式證明自己比那個破爛親生兒子強,樣樣都能做到最好,練習生時期就已經小有名氣了。
在他無數次用極端的方式消耗自己時,他遇到了天賦型的努力選手,宋炙。
宋炙仿佛是破壁生長,生命力極強的一株藤蔓,如果夏至的努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優秀,那麼宋炙的努力則是為了存活下去。
“看來給你們布置的任務還是太輕松了,小光,你把剛才那個動作再跳一遍給我看看,還有你,唱錯的片段都會了?”宋炙冷着一張臉進入教室,臉上的表情明顯不悅,夏至看出來,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如果你們對于我有什麼好奇的,可以直接來問我,而不是旁敲側擊其他的訓練生,既耽誤對方的訓練又有失君子之風。”
宋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鏡頭面前失了态。
夏至方才還凝固沉重的表情在看到宋炙時瞬間瓦解了,宋炙的那雙眼睛漂亮又堅定,無數個朝夕相伴的日子不斷卷入他的腦海,夏至一下子感受到鼻子的酸澀。
直到人群退去,宋炙才冷不丁地對夏至說:
“你喜歡被人刨根問底?”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這是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
“喜歡啊,這樣能給我鏡頭不是嗎?”蝦子笑得一臉戲谑。
宋炙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他早就習慣了夏至玩世不恭,對所有事情都看似輕飄飄的樣子。
夏至往宋炙的方向走了一步,他一改往日輕浮懶散的樣子,正色道:
“我們能不能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宋炙似乎是覺得不可思議,重複了一遍夏至的話。
這個人在zero發布出道名單的那一頁離奇地消失了,宿舍以及整個教室都沒有他的身影,宋炙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條信息,宿舍裡翻箱倒櫃,試圖去尋找這個人的影子。
然而這個人真的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銷聲匿迹。在全公司上下為他忙前忙後的時候,宋炙一連低迷了好幾天。夏至來公司的訓練時間最長,終于熬到出道的那一刻,宋炙發自内心地為他感到歡喜。
“我們的第一場演出,你一定要來。”
“那你得給我們票。”
那個時候的誓言也化作灰燼了,zero的演唱會開了又開,台下的觀衆一次比一次多,宋炙有時候甚至試圖在觀衆席上尋找夏至的影子,然而這個銷聲匿迹三年的人,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從零開始的節目中。
“以前你的生活圈子小到隻有我,還有三兩老師,幾個練習生你連名字都叫不出,後面周轉于各大導演,攝影,記者,還要應付和公司那些惡心的人,難受吧?”夏至笑着開始寒暄這些事情。
“難受什麼?”宋炙眯起眼睛,不答反問。
“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拒人于千裡之外嗎?”夏至看到宋炙疑惑的表情,内心一陣刺痛。
“夏至,我們已經不是18歲懷着滿腔熱忱,自視清高的小孩了。”宋炙一語道破夏至的内心想法。
“好吧,原來隻有我一直在原地踏步啊.....”夏至的神情有片刻的黯然神傷。
“那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宋炙能感受到夏至一直在極力地找話題,所以他開始主動詢問。
夏至的有些意外,随後思索片刻道:“為了擺脫我爹,我跳槽去了其他娛樂公司,進入了封閉式的訓練,幾乎是與世隔絕吧。”
他像是在訴說一件家常便飯的事情,那些年吃的苦他隻字不提。
其實宋炙在見到夏至的時候,他差點沒有認出來,從前夏至留着幹淨利落的短發,舉手投足都是少年人的陽光稚氣,現在的他留長了頭發,耳朵上全是耳釘,五官更顯精緻,卻透露出一絲疲态。
“所以,當時的不告而别也是在給你爸宣戰?”宋炙扯了扯嘴,臉上劃過一抹苦笑。
夏至怔忡片刻,随後點了點頭。
“現在的你,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嗎,練習那麼多年了,水平一直在倒退,你甚至比不上幾個訓練時長短的人。”宋炙的臉色沉了下來,他自诩是夏至的朋友,然而這麼多年,夏至從未對他展開真心。
職場上的爾虞我詐,同事之間的虛與委蛇,他早已知曉,然而現如今朋友之間的一點真心都顯得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