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尋啊,這次你打算做什麼樣的歌啊。”吳子兮還在為個人作品發愁,嘴巴撅着頂着筆,看着草稿一頭霧水。
“不知道。”張尋敷衍一句。
吳子兮見張尋愛答不理的樣子,轉頭就去騷擾賀子期了。
“啊…子期寶寶,救我,我真的寫不出來。”吳子兮拽着賀子期的袖子向他求助。
“我怎麼救你啊,要不然我幫你比賽?”賀子期歎了口氣,有點無奈。
“想好自己要做什麼樣的歌曲,rap,hiphop,搖滾樂,電子音樂。整體的歌曲想要表達什麼,表達的對象又是誰,這都是基礎中的基礎。”賀子期敲了敲吳子兮的腦袋。
“基礎啊。”吳子兮回想到他們的那次舞台,有些原唱歌曲編詞是張尋負責的,編曲則是賀子期,原本他的實力是比兩個人強一截的,冥冥之中,他已經落伍了。
“想想你當初為什麼會來straining。”賀子期淡淡地說。
那是一個寒風刺骨的冬天,下過雪後,一切都是銀裝素裹,白雪皚皚的景象。每家每戶的柴火燒的正旺盛,即使是冬天,幼年的吳子兮一點都不怕冷,光着個腳丫子在沙發上蹦蹦跳跳,邊看着電視上正熱播的某街舞組合邊手舞足蹈。
“爸爸,你快看!他們…好帥啊!”吳子兮激動的抓着他父親的胳膊,小臉蛋通紅。
吳崇些的胳膊被他拽的生疼,但看着自己的兒子這麼興奮,也不好破他冷水。那個年代正是流行文化的興起,什麼嘻哈,街舞,他們這一輩人完全弄不明白,甚至把電視上的這些人形容成“搔首弄姿”。
吳子兮自從看了這檔綜藝之後,每天放學後就學着電視上的跳舞,盡管像是在進行馬戲團表演,但他也沉浸在其中,不亦樂乎。
“小朋友,哇塞,你好帥哦,有沒有興趣學街舞啊。”
那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放學後的傍晚,吳子兮腦子裡正想着那檔街舞綜藝,此時就和心靈感應似的,剛好有人向他打招呼,熱情的向他推銷街舞課程。
自此之後,吳崇些的噩夢就開始了,吳子兮每天纏着他說要學什麼街舞,一期的學費要1000塊錢,這對吳崇些來說無疑是增添了一筆沒用的支出,雖然說他們家也算得上小康家庭,但實在不想增添這一筆無用的支出。
本以為吳子兮學街舞的勁頭隻有短短一陣子,每想到他卻不知疲倦,軟磨硬泡的纏了吳崇些一年,二話不說就是街舞,街舞,吳崇些的腦子炸開了。他打算給吳子兮報幾節課,讓他嘗嘗苦頭,這事情就結束了。
沒想到這小子的表現十分拔尖,努力的程度遠超同班的同學,是所有老師口中的表揚對象,一個動作練不好,就練幾十遍,上百遍。吳崇些有在鏡子外看他們上課,他耳朵裡已經循環播放這首歌幾十遍了,裡面的學生也同樣練了這首歌這麼多遍。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爸爸,你看我上課了,我是不是跳的很不錯!”吳子兮出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吳崇些,他微微蹙眉,面沉似水,然而那個時候的吳子兮根本看不出吳崇些的情緒。
“這個月怎麼多花了這麼多錢,你又買漁具了?”洪夏看着遠高于前幾個月支出的賬單,怒不可遏的拍着桌子喊道。
吳崇些抽着煙沉默不語,心裡想着的是吳子兮上課時神采飛揚的表情。
“街舞,街什麼舞?”洪夏把吳子兮上課穿的衣服剪的幹幹淨淨,大聲斥責着吳子兮。
年幼的吳子兮隻知道,學不了街舞,天塌了。他豆大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身體也跟着抽搐,吳崇些看到這個場景,把吳子兮護在了身後。
“對着孩子大呼小叫什麼!”吳崇些看着弱小的吳子兮,忍不住爆發了。
那之後夫妻的關系也變的微妙,可以說這件事情讓他們的關系雪上加霜。吳崇些也開始在做打算了,他一個月工資一萬,除去房貸還剩7000,除去吳子兮上學還剩6000,還有日常開銷,他的街舞費用,隻剩下兩千。
後來,吳子兮知道了什麼是“離婚”,離婚啊,就是爸爸媽媽兩個人再也不會恩恩愛愛了。長大之後他知道,吳崇些有多努力的争取撫養權,比從前更努力的賺錢,他也很少在生活中見到自己的父親。
他的父親身高并不高,隻有175,挑着生活重重的擔子,自己也是個累贅。
哪怕是在這樣的艱苦的條件下,吳崇些對自己的兒子也并沒有多嚴苛,在學習上教育他不要出現以前犯過的錯誤,在做人上教育他做人做事隻求無愧于心。不求他成為國家棟梁,隻求他平安長大。
因此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吳子兮才能活的不卑不亢,甚至還有有點驕傲幼稚的小孩性子。也好在老天是眷顧他們兩人的,吳崇些無意做的項目讓他發了大财,兩人從此之後也生活終于優渥了些。
能成功入學straining,這是吳子兮的意料之外,他當時完全是有能力上一個普通高中的,但是看到有這樣一家以偶像為職業的技術學校,他起了濃厚的興趣。
“s…什麼甯,這學校的名字怎麼取的洋文,是正經學校嗎?”吳崇些說着地道的本地話,翹着二郎腿,抽着煙,看起來十分粗俗。
吳子兮方方面面的和吳崇些做了straining的介紹 ,并和他說哪個哪個偶像就是出自這個學校的,吳崇些上了百度查了之後才知道有些人。
當時吳子兮是以入學考試第四名的好名次成功入學的,入學舞台受到了不少人的褒獎,後來他認識了整天擺着一張臭臉,上課十分怠慢的張尋,固執卻也十分有主見的賀子期等等人。
“子期,我知道我要寫什麼樣的歌了!”
賀子期隻感受到一陣風從他身後飛過,感到背後涼飕飕的,随後就是重重的一聲關門聲,窗外的鳥驚的展開了翅膀,向那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飛去。
“張尋,你看到子兮了嗎?”賀子期洗完澡之後拿着毛巾從浴室出來剛好碰到張尋。
“沒有啊,他去哪了。”張尋拿着毛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
“多少次在迷茫之中徘徊,他們笑我是偏執的怪胎…”
走廊裡隻剩下這間教室亮着,賀子期透過門縫看到站在鏡子前對着草稿吟唱的吳子兮,他隻穿着單薄的短袖,脖子那一塊都是清晰可見的汗水,練歌也練到嘴唇發白。
老幺長大了,賀子期心想。
“老吳,你怎麼走了,還沒釣到大的呢!”老張看着着急忙慌收拾漁具的吳崇些,不解道。
“不釣了,不釣了,我兒子的比賽快開始了。”吳崇些說。
“什麼比賽,奧數,賽車?”老張說。
“什麼奧數啊,那小子哪裡會這些,他要是會這些我就燒高香了。”吳崇些覺得好笑。
“應該是舞台表演吧,他學了十年的街舞,前幾年自己非要去那個什麼偶像學校,現在在參加一檔什麼…秀綜藝,哎,我也搞不懂,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們說,太丢人了。”吳崇些磕磕絆絆的說完這些話,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街舞…你兒子叫什麼名字啊,我女兒這些偶像什麼的特有興趣,你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女兒認識。”老張思忖片刻道。
“吳子兮啊,那小子不可能出名的。”吳崇些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