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用腳尖點了點地面，“這是火嗎？”

“不，呃……”知淵怔住了。

“看，你已經找到一點門道了。”維斯又笑，“關鍵就在于「認知」：隻要你認為它是火，它就是‘火’。

“隻要你能成立認知，那麼在異能發動的瞬間，哪怕是一堆灰燼，都能在頃刻間化作真正的烈火。”

“——隻要你認為［灰燼是火］。”

漸暗的天色下，青年悠悠的聲音裡攜着幾分若有若無的諷刺，“這就是異能的真谛，這就是霧海的法則。”

饒是知淵，也不禁為此感到震驚。他磕巴了好幾下，開口的語調是前所未有的高昂：

“那異能也太不講理了吧，大地能成火，水汽能成火，甚至人也能成火——這也太過了！！”

維斯點頭，“所以，現在不能了。”

“什麼意思？？”

“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者說，在天道尚且存在的年代，異能就是這麼蠻不講理，隻要你的「認知」能成立，你就能用出來，然後……”

“——改變萬物。”

維斯緩緩攤開握緊的拳頭，輕笑道：“但現在不行了，天道以祂的死改寫了這個世界的規則，所以從此「認知」多了條件，即必須要與異能本身真的存在關聯。”

“大地是不行的，木頭做的火焰吊墜也是不行的。”祂道，“但打火石是可以的，岩漿是可以的，還有——”

金發青年在巨大的機械密庫前停下步伐，回身看向少年。此刻黑夜已然徹底降臨，深藍的月亮升起，并向世界播撒詭谲的月光。

冰冷的夜風與祂的衣擺共舞，詭異的月光扭曲了祂的身形，就連聲音，也變得不甚清晰。

知淵睜大了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身影。他分明聽清楚了維斯在說什麼，卻又聽不懂維斯在說什麼。

他聽到祂說：

“——「這個」，也是可以的。”

青年笑着，緩緩平展開來雙臂。而祂的背後，是供給整座冬臨港用需的能源庫房。

油、氣、電、異能能量等等包括但不限于的各種普通或不普通、珍稀或不珍稀的能源，皆彙聚于此，并以此為起點，架連起整座港口城市。

“你、你的意思是——”知淵的呼吸一時有些不穩，臉頰迅速飛起潮紅，“沒錯，沒錯，是這裡沒錯！！”

“隻要引爆這裡，整座城市都會陷入癱瘓。而且隻要順着能源線路走，想引爆多少建築就能引爆多少建築！”

“這裡連接着整座港口城市！這才是連環爆炸案、沒錯，這才是連環爆炸的起點。”

知淵唇角忍不住上翹，“還有那個！被竊的145号展品西沙蠟，它是以防萬一的媒介，也是引發爆炸的倒計時，對吧？！”

“沒錯。”維斯微笑着道，“西沙蠟，西沙納裡城邦的一次性遺品，在點燃的瞬間會擁有三秒内無視任何異能的強力功效。”

“就算三秒後就是根普通的蠟燭，它的強度也已破格。”

“這裡。”

維斯倒退幾步，裹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觸上密庫冰冷的大門，“為了城市的安全，這座能源庫上加持着數之不盡的異能。”

“沒有人能輕易攻破它，就算是其他城邦的頂級異能者小隊來，也不可能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突破這裡。”

“但如果有了西沙蠟，情況就要再變上一變了。”

知淵接過話頭，語氣高昂，顯然是興奮過頭了，“隻要能掐準時間，在三秒内完成火系異能者點燃西沙蠟、空間系異能者将之傳入密庫，連環爆炸就能成功。”

有趣。實在是太有趣、太瘋狂、太嚣張了！

知淵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他深深地為此感到興奮、顫栗。他喜歡這種有趣的事情，太喜歡了。

——果然，來維森索斯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小黑已經完全傻眼。它看看明顯亢奮得不正常的玩家，又看看氣場有些詭異的維斯，不禁瑟瑟發抖。

它想了又想，才遲疑地抛出那個困擾了它很久的問題：

【……既然西沙蠟這麼強，那為什麼還要這麼随便地放在守衛薄弱的冬臨港博物館裡呢？】

【為什麼……不好好地藏起來呢？】

回複它的，是維斯幽冷的自語： “——是啊，為什麼呢？”

“我也很好奇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冬臨港？”

“明明……”

“它們原本都不屬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