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嗯了一聲,“天要黑了。”
天要黑了?小黑瞅了一眼正在落下的夕陽,又看看四周步履匆匆的行人,下意識道:【維森索斯人的作息這麼健康的?】
“不是健康。”維斯道,“是狂歡的時候要到了。”
狂歡?是要舉辦party的意思嗎?小黑下意識想。
維斯不用看就知道它在想什麼,但祂沒有解釋的意思。反正,等系統在維森索斯多呆幾天,自然而然就會知道的。
維森索斯的夜晚,是踐踏規則的夜晚,是審判罪惡的夜晚,是正邪對峙的夜晚。敗者沉眠深淵,勝者迎接明日。
踏出家門等同于加入狂歡。在這裡,沒有例外。
所有維森索斯人都知道,并由衷地熱愛。因為他們知道,狂歡是英雄的洗禮,狂歡是黑夜的榮耀。
——
維斯鎖上家門,關好窗戶拉緊窗簾,把燈的顔色調整為更柔和的昏黃色。
小黑目瞪口呆地看着祂行雲流水的一系列動作,【主人,你看上去就好像在防範壞人闖入一樣。】
“我就是這個意思。”
【?】
“這是維森索斯人的默契。”
小黑不太能理解。但維斯也沒有要它理解的意思。祂放下報紙,轉身打開書房的門,看着正在牆角長蘑菇的白光球有些訝異地道:“我還以為你會試圖逃跑呢。”
〖……逃跑是沒用的。〗經過一個下午的冷處理,白光球現在整顆球都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死味,〖你完全可以憑借契約把我強行召喚回來。我知道的。〗
“看來你仔細閱讀過那份主仆契約了。”
〖……〗
“怎麼樣,經過一個下午的思考,你想通了嗎?”
維斯還是比較希望它能想通的。倒不是因為祂想要多條狗——說到底祂根本不在乎狗不狗的,祂當時隻是口嗨。
但如果白光球能像小黑那樣配合祂,願意将功折罪,祂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比起封印,祂更想要免費勞動力。
在維斯和小黑的雙重注視下,白光球慢吞吞地吐出了它的答案,〖我隻會配合你的命令,沒有更多,而且别指望我的任務完成度。〗
〖我不會認可你的。你太不正義了,我的量化計絕對出BUG了。〗
“這樣也行。”維斯也沒指望它能說出什麼人話來。祂拿起書桌上的一沓信,向白光球招了招手,示意它跟出來。
“其他的我不管,不過有件事我得糾正你一下。”
〖?〗
“如果說在你看來我是不正義的,那麼在我看來,你——你們都是不正義的。”
維斯坐在沙發上一邊拆信一邊道:“一件事如果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其得出的答案往往是不同的。”
“提問。”
“未經允許闖入霧海的是誰?肆無忌憚盜取霧海情報的是誰?試圖蒙騙霧海人上賊船的又是誰?”
“還有帶人偷渡霧海、原契約上的小手腳等等亂七八糟的事。啊、這麼一算,你們還真是罪孽深重呢。”
維斯頭也不擡地道:“我隻是進行了合理的反擊罷了。要知道,站在我的角度、站在霧海的角度,我的所行所為都是絕對的正義。”
“你認不認可都與我無關,但别因此質疑你的量化計。在我看來,它純純是無辜的。”
能量化正義的東西啊……聽上去就很高檔,随便廢棄了也太可惜了。如果可以,祂倒是想拿來改裝用一用。
維斯在看信的間隙中放空地想了兩秒。
蛇蝠小黑癱在另一塊沙發上,它歪着腦袋看看自家主人,又探頭看了一眼正在懷疑人生的同僚,最後擺爛似地又趴了回去。
不是……它怎麼感覺在主人心裡,它們的地位還比不上區區一個量化計?
小黑在無意間洞察了真相。
無人得知,此刻呆呆飄在空中的白光球正在重組它那被維斯砸得稀碎的價值觀。
何為正義?
它看着不遠處沙發上坐着的人——它名義上的主人、它說話相當刻薄的前缪斯,忽地有些恍然。
它在這一刻終于發覺,維森其實就是它們初見時讨論的那種人——[正義之下,他将無所不用其極。]
他傾盡了他的所有,他利用了他能接觸到的所有,他以他的所有,捍衛了正義。
是了。維森确實是正義的人。毋庸置疑,也無人能夠質疑。是它自己……所行之道太過狹隘了。
白光球——小白摘掉了曾經的假面,并向着新的未來邁出了試探的一步。
它說:〖主人,您知道遊戲《霧海啟行》其實正在反過來影響這個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