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操場，風又大又冷。

宋成希從江天晚的話裡聽出一絲酸楚，卻誤會了這酸楚的緣由。

“江總這麼出挑的人，擦肩而過的話，我一定不會錯過的。”

江天晚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身站到了宋成希正跟前，與他四目相對，壞心地問：“那宋老師覺得，我哪裡出挑？”

宋成希沒想到這種安慰人的客氣話還能被接着問題，江天晚大概是酒意上頭，那股撒嬌勁兒又上來了，想要聽自己誇他。

江天晚出挑的地方太多了，外形，能力，性格……可要親口說出來就有點羞恥。

宋成希光是想想就覺得臉熱，隻垂眼小聲說：“一米九的身高，丢在人堆裡都很顯眼好吧？”

江天晚得寸進尺：“就隻是身高出挑？”

宋成希口是心非：“嗯，隻是身高。”

江天晚裝失落，賴在宋成希眼前不走開。

一米九的大高個，霸占了宋成希全部的視線，讓宋成希隻能看見他，也趁夜直勾勾盯着宋成希，眼裡的深情貪婪不加掩飾。

宋成希被看得更不自在了，故意别開眼，團起被風吹得冷冰冰的手，舉到嘴邊呵氣取暖。

江天晚問：“冷吧？”

“嗯，有點。”宋成希随口答。

沒料想，江天晚聽完會突然伸手，大大手掌一下子就包裹住了宋成希團在一起的雙手。

冬夜的寒意立刻被大手隔絕，溫暖幹燥的觸感瞬間透過皮膚。

宋成希怔住了，忘記了要矜持一下把手抽出來，就任由江天晚這麼握着他，包裹着他。

“怎麼能這麼冰？”江天晚手下用了點力氣把人攢緊，眉頭鎖緊了，心疼的語氣太明顯。

江天晚剛才一個人幹了兩瓶酒，這會兒的行事風格透着平時罕見的直率與大膽。

他沒等宋成希解釋，一手一隻地握緊了宋成希的手，左右分開向自己一拽，直接就給揣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宋成希：？？？

被這麼一拽，他不得不又向江天晚挨近了一大步，雙手被一左一右卡在江天晚身側。

還好他及時穩住身形，才不至于直接就撞上江天晚的胸膛。

可現在這姿勢，像極了一個擁抱。

江天晚的口袋比手更加暖和，很快把宋成希的手解凍，暖而癢的感覺順着皮膚，密密麻麻地爬上手腕手臂，朝大腦蔓延。

靠得也太近了。

宋成希的鼻尖都要擦到江天晚的衣領，他還能聞到江天晚吐息間的酒氣，是糧食發酵後産生的濃郁香氣。

香氣？

這想法驚到了宋成希，他以前分明是很讨厭酒氣的。

做小領導的父親常常忙于應酬，回家時身上總帶着酒氣。

在他還很小時的時候，父親應酬完回家，喜歡帶着一身煙酒氣味來抱他，他從來都是嫌棄地躲得遠遠的。

但現在，江天晚身上的酒氣，居然讓他覺得好聞，甚至忍不住想多吸幾口。

很快，指間的觸感打斷了宋成希的思緒。

即便手已經被裝進了兜裡，焐得暖暖的，江天晚始終沒有松開他。

此刻，他正得寸進尺地一點點用指尖撐開宋成希的指縫，磨蹭着，要和宋成希十指相扣。

焐手和牽手還是有差别的，前者隻是暧昧，後者……因為江天晚這麼慢吞吞又不容反抗地動作而變得色氣十足。

今晚月色正好，宋成希心想，作為第一次牽手的日子，倒也很合适。

還有更出乎意料的事等着他。

牽手的目的得逞後，江天晚仍不滿足，手往後一扽，帶着宋成希更靠近了些，而後他一低頭，把腦袋擱在了宋成希肩上。

宋成希肩頭的肌肉一緊，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往肩膀湧動，江天晚的每一根頭發絲蹭在他脖子上的癢意都被無限放大。

這又算是什麼，擁抱嗎？

今晚月色正好，宋成希心想，作為第一次擁抱的日子……進度不會有點太快了？

“江總？”

宋成希覺得自己喉嚨發緊，講話的聲音都奇怪了。

“宋老師，我好像喝多了，風一吹，頭好暈。”

江天晚的聲音染上了鼻音。

“我記得江總的酒量挺好的。”

宋成希嘗試着讓自己放松一點。

“宋老師明明斷片了，怎麼會記得？”

江天晚在不該較真的時刻較真。

宋成希立刻聽懂他的意思，“轟”一下整個腦袋都要臊得燒起來了。

“不許再說那次的事了。”宋成希威脅道，“否則我立馬走人。”

江天晚立刻老實閉嘴，倚着他，一點點把重心往宋成希身上移。

“宋成希。”

江天晚忽然有點認真地叫了他的名字。

“嗯？”

宋成希好不容易放松了些，被他這麼也一叫又無端緊張。

“你能不能别老叫我‘江總’‘江總’的，顯得好疏遠。”江天晚認真地表達着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