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後的第一個工作日早晨，晨夕互娛的秘書辦又是烏雲蓋頂。

全公司上下最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因為那樁著作權案件，法務部和秘書辦不知已經加了多少班了。

不過，江大總裁本人到得比所有人早，走得比所有人晚，還給訂咖啡、奶茶和高檔夜宵，大家心裡有怨氣也都被堵了回去。

江天晚最近一個月對誰都沒有過好臉色。

商讨訴訟策略，準備應訴證據，應對股東問詢，還要兼顧公司的日常運營事務，機器都經不住這麼高負荷的運轉。

心情不佳，實在正常。

這種情況下，江天晚要是突然開心了，大家才該覺得驚悚。

今天早上就是這種情況。

江總裁一整個上午都坐在辦公室裡傻樂，一邊樂一邊不自覺地摸嘴唇，那高興勁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著作權案原告決定撤訴了。

老闆情緒異常，秘書們自然膽戰心驚。

需要江總簽字的文件像擊鼓傳花似的在大家手裡傳來傳去，最後還得要Fiona親自出馬。

江天晚本人倒是不在意手下人看見他的表情會多害怕，他現在滿腦子想得都是宋成希。

童話樂園一行之後，宋成希對他的态度變得不一樣了。

具體的證據，江天晚也說不明白。

但那晚樂園回來，二人在公寓樓下道别時，他分明感覺宋成希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深沉，好似釋然，又有些惆怅，還有點含情脈脈。

車子啟動時，他無意暼了一眼後視鏡，發現宋成希竟還站在樓道口，目光追随着車子而動，好像不舍得似的。

态度轉變不會毫無緣由，一定是那晚在樂園裡發生了什麼觸動了宋成希。

……發生了什麼呢？

是那個未經許可的擁抱？還是那個意外的額頭吻？

Fiona就在這時候進了辦公室，剛把文件放下，就聽見自家老闆沒頭沒腦地提問。

“菲姐，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和你的暧昧對象有了意外的肢體接觸，他沒有表現得很排斥，是不是說明，他有點……”

“心動了。”

Fiona不愧是職場老手，立刻從莫名其妙的提問裡搞懂了老闆的心思，且心領神會地主動接茬，把話說到了老闆心坎兒上。

“是吧～”

江天晚聞言果然心情更好，歡快地簽掉了一份大幅超預算的律師費賬單，還絲毫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果然就是這樣。

江天晚心道。

宋成希當時應該生氣的，或者馬上把他推開，可都沒有，隻是慌亂地問了一句幹嘛，甚至還在他的懷抱裡停留了好幾分鐘。

那時宋成希的心跳那麼快那麼亂，呼吸那麼倉促地掃着他的鎖骨。

這一定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緊張，這是面對心悅之人才會有的羞澀局促！

宋成希心動了！

之前，他那麼小心翼翼，克己複禮，給足了宋成希空間和尊重，可二人的關系卻毫無進展。

反倒無禮莽撞了一回，讓情況有了大轉變。

原來，宋老師看着斯斯文文、清清冷冷的，其實内裡悶騷，喜歡别人來硬的？

江天晚想到這裡，嘴角簡直比AK還難壓，忍不住又去撫摸碰過宋成希額頭的嘴唇。

那晚的宋老師，是甜的，就像在便利店吃過的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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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的問題，宋成希實在缺乏經驗，真遇到了糾結的事，隻能尋求外部支援。

還好沈夢終于結束了外地駐場的項目，她一回到青城，宋成希就立刻約了她見面。

一下午的功夫，宋成希把他和江天晚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都告訴了沈夢。

江天晚說要對他負責，雕塑公園的意外，馬場的龃龉，看破他的心理障礙，為他改造舞房，給他介紹咨詢師，還有鬼屋的擁抱和意外一吻。

當然也包括江天晚有些複雜的家庭情況，還有他猜測中的江天晚的那個白月光。

沈夢時而沉思，時而震驚，時而又是一副磕到了的花癡表情。

宋成希邊說，邊又回顧了一遍那些或心動或心酸的時刻，說完隻覺得那份不顧一切想要投入江天晚懷抱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他猛灌了一口冰咖啡，冷靜了一會兒才對沈夢道：“夢夢，快罵醒我。”

“罵你幹嘛？”

沈夢莫名其妙，感覺自己剛聽完了一個浪漫故事，心還被泡在酸酸甜甜的愛情裡。

宋成希加重了語氣：“我居然想去做江天晚白月光的替身，不值得你罵兩句嗎？”

沈夢皺着眉沉思了一會兒，鄭重開口：“希希，我支持你。”

“啊？”

“我說，我支持你答應江天晚，支持你不顧一切地和他談一場戀愛。”

“可你之前不還勸我不要上了狗男人的當嗎？”宋成希懵懵地問。

沈夢神情很是認真：“宋成希，我們做了二十幾年朋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因為芭蕾以外的人和事露出這麼多幸福表情。”

“如果江天晚有能力讓你覺得幸福，為什麼不抓住幸福呢？你可以追江天晚啊！讓他知道你也很好很值得，去他的白月光！”

宋成希被一席話激得心神蕩漾，先是覺得醍醐灌頂，随即又陷入了更大的困惑。

他把沈夢的話反複咂摸了半晌才問：“可我從來沒追過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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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希是孤獨慣了。

長這麼大，他從沒試着主動去結交什麼人，或是讨好什麼人。交朋友都是這樣，更别說談戀愛了。

在人際交往的事情上，他一直信奉的是“你若盛開，清風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