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飛光心裡想着。

模拟結束的一刹那，燭火從樓上落下，正巧砸在她的衣袖上。借着微弱的火光，越飛光看清了近在咫尺之人那雙充滿死氣的灰色眼睛。

兩人對視，面面相觑，皆是看出對方眼中的震驚。

隻是食魂蜉蝣已如海浪般湧來，越飛光頃刻間就被吞沒，甚至沒來得及與她說上兩句話。

但模拟器的事，越飛光是不會告訴旁人的。

面對翠莺的疑問，她隻是蒙混過關：“我當然知道啦，隻有姐姐你，才有這麼特别的能力呢。”

翠莺瞥她一眼，走到一邊八仙桌旁徑直坐下。

李懸仙把越飛光拽到一邊：“怎麼回事？這個人……”

她瞄了眼翠莺，暗藍色的眼瞳微不可察地顫動一下，聲音旋即壓得更低。

“這個人不簡單。”

越飛光道：“她是前幾天襲擊你的人嗎？”

李懸仙果斷道：“不是。”

越飛光道：“我想也不是。”

李懸仙又問：“你和她交情很好？”

“當然好了。”越飛光刻意放大音量，走到翠莺身邊，“我和翠莺姐姐也是過命的交情，對吧？沒想到我們又能在這裡遇到，真是有緣。”

翠莺嗤笑道：“你要問什麼直接說，别跟毛驢拉磨一樣兜圈子了。”

越飛光也不氣惱，笑嘻嘻地坐到她對面：“那我就問了。翠莺姐姐，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翠莺停頓一瞬，掀了掀眼皮：“我是來調查食魂蜉蝣的。”

越飛光心道一聲果然。

龐星二不明所以：“食魂蜉蝣？什麼是食魂蜉蝣？”

越飛光吓唬他：“就是一種能把你啃得隻剩骨頭架子的飛蟲。”

說着，把之前揣在袖子裡的貓頭骨拿出來放到桌上。

“喏。就像這樣。”

翠莺看都沒看貓頭骨，一如既往地高貴冷豔。

“食魂蜉蝣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絕迹，現在又重新出現，很有可能是人為将它們培育出來。劉壽作為同陽郡郡守最為可疑，我就喬裝打扮，進入了郡府。”

越飛光用指尖點點桌子：“那你又是怎麼進到小樓裡的？”

“鑽進來的。”

龐星二疑惑：“從哪裡鑽進來的？我們能鑽出去嗎？”

翠莺不答。越飛光卻很清楚，她完全可以憑借那種變形的特異能力，從哪個縫隙鑽進來。

越飛光又問：“那你進來時，這個屋子裡有沒有其他人？”

翠莺定定地答道：“有。”

剛鑽進小樓，便有人從畫後密室中鑽出來襲擊她。翠莺果斷将人解決，正欲上二樓探查，忽聽門外傳來聲音。

無奈之下，她隻能拖着屍體鑽進密室。

聽她這麼說，越飛光也明白了。

看來是三人的突然到來打亂了翠莺的計劃。

後來越飛光逃跑下樓時正好撞見在樓下觀望的翠莺。小樓昏暗看不清彼此相貌，兩人都以為對方是劉壽的人，這才意外扭打到了一起。

“都是誤會，誤會。”越飛光有些心虛地擺了擺手，“對了，那個人的屍體呢？”

翠莺淡淡道：“後面密室裡。”

越飛光立刻走到密室附近，悄悄朝着裡面看去。

密室不算大也不算小，隐約能看到裡面擺着些家具。

入口處躺着一具屍體，把屍體拖到外面，借着月光一看，原來是個身形瘦小的老妪。

老妪穿得還算體面，花白的頭發整齊地盤起，用幾根銀簪固定在腦後，看起來像是小姐身邊的嬷嬷一類的角色。

李懸仙也走過來，蹲在老妪身邊，伸手撥開她衣袖。一道結了痂的傷疤橫亘在右臂上，皮肉翻卷，傷得不輕。

“這是我砍傷的。”李懸仙垂眼，“是襲擊我的那個人。”

越飛光點點頭，繼續在老妪的屍體上翻找，試圖找到能證明身份的标志。

找了一會兒，線索沒找到，反倒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

她最開始還以為自己聞錯了，結果仔細一聞，發現這難聞的味道正是從老妪身上傳來的。

越飛光嫌惡地皺起鼻子：“你什麼時候殺的她？怎麼都臭了。”

翠莺道：“就在剛剛。”

“是這個香囊。”

李懸仙則從屍體腰間解下什麼東西，在越飛光鼻子前晃了晃。

那腐臭味頓時濃郁了幾分，直沖着鼻腔鑽進來。

越飛光趕緊後退：“快拿開，臭死了。這叫什麼香囊，幹脆叫臭囊算了。”

李懸仙倒像沒有嗅覺一樣。她拆開香囊，裡面的填充物立刻如碎紙屑一般紛紛揚揚落在地上。

這下子，不僅是越飛光，連離遠些的龐星二和翠莺也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