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骨的墜落好像是某種事故的開端,“嘭”地一聲,砸斷了所有人心中那根緊繃的弦。
兩名護衛猛地從火堆旁一躍而起,隻有那車夫還不明所以,顫巍巍地跟着站起來。
月亮又暗了下去。
黑雲眨眼間又彙聚成一團。似是感知到了地面上的生人氣息,它們毫不猶豫,疾沖而下。
越飛光看清了。
那不是黑雲,而是集結在一起的小小飛蟲。每一個都小小的,彙聚在一起,就成了一片黑壓壓的雲霧。
“走!”
那兩個護衛沒有猶豫,擡腳就朝着拴馬的地方跑去。
隻有車夫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
黑雲将他籠罩。短短兩三秒,車夫的身體就被飛蟲啃食得一幹二淨、一絲血肉也不留,隻剩一具空蕩蕩的白骨。
越飛光:!!
她一直盯着火堆那邊的情況,直接目睹了車夫死亡的全過程,差點吓得背過氣去。
救命,這什麼鬼東西?
吃了一個人,這些蟲子猶不滿足,隻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間,就又兵分三路,朝着餘下四人襲來。
越飛光想也不想,拔腿就跑,生怕跑得慢了,被蟲子一擁而上,啃成骨頭。
幸好,她和翠莺因為進小樹林解手,所以離拴起來的馬車比較近,幾乎隻有幾步之遙。
其實如果能選,拖着個笨重車廂的馬車自然不是太好的選擇。隻是兩人離馬車最近,離另兩匹馬稍遠,情況危急,隻能就近選擇了。
“上車!”
翠莺不知從哪裡抽出匕首,“唰”地砍斷拴馬繩,一個翻身坐在車夫坐的前室。
雖說對越飛光招呼了一聲,但她可沒有半點停下來等她的意思。
隻見翠莺拽緊缰繩猛地一踢馬腹,馬匹發出一聲悠長的嘶鳴,揚蹄朝着官道上跑去。
越飛光:“?等等,我還沒上車……”
翠莺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理,反正沒半點想停下來的意思。
幸好越飛光身手還算敏捷,一早就抓住馬車的帷簾。薄薄一層帷簾被她一扯,刺啦一聲撕裂出一個大口子。
車輪咕噜咕噜碾過草地,越飛光心中發狠,腳蹬車輪借力一翻。
撕裂聲更大,帷簾沿着中間部分被撕開,而越飛光早已鑽進飛馳的馬車車廂,攥着手裡那半截窗簾,驚魂未定地舒了一口氣。
再看那些小飛蟲,原已接觸到她的衣擺。幸而她千鈞一發之際上了車廂,飛馳的馬車短暫地擺脫了那些東西的糾纏。
坐在車廂中,越飛光深吸兩口氣,平複過快的心跳。
盡管暫時逃出生天,但她心中還是不由得發緊發冷。
——翠莺,不可信。
她的身手比那兩個護衛還利落,不可能是普通的丫鬟。
更重要的是,從剛才的表現來看,翠莺對她的死活并不十分在意。一旦出現什麼危機,這女人一定會丢下她,自己跑路。
越飛光再想想自己。
初來乍到,連路都不認識,原主力氣倒是意外地大,還有一些拳腳功夫。但這些能起到什麼作用嘛……
難說。
最好的辦法還是跟緊翠莺,說不定能尋得一線生機。
打定主意,越飛光冷靜下來,掀開窗簾查看馬車外的情況。
那兩名護衛反應也不慢,一人騎着一匹駿馬在官道上疾馳。
馬蹄聲驚破月色,照亮兩人身後一片黑雲——也不知是那些蟲子,還是飛揚的塵土。
慌亂平息,疑惑又緩緩浮上心頭。
那究竟是蟲子,還是幽靈鬼怪?若說是前者,原主記憶中卻沒有這種生物;若說是後者……那些蟲子卻是有實體的。
還有,之前越飛光詢問為什麼要繞過林陰縣,兩名護衛語焉不詳,像是在隐瞞什麼。
難道繞路的原因也和蟲子有關?
越飛光眸光微動。
雖然現在問這個有些不是時候,但她必須多掌握點情報,以備不測。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嘴唇,掀開門簾,盡量放軟語氣:“ 翠莺姐姐。”
也幸虧,原主長了張一看就很善良很真誠的臉,要不然也不能騙了那麼多人。
翠莺拉着缰繩,頭也沒回:“什麼事?”
“追我們的那些是什麼東西啊?我好害怕。它們是從林陰縣飛過來的嗎?”
翠莺聞言,側目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害怕?可我看你不是很害怕。”
不。不是不害怕,而是冷靜。
讓人心生疑慮的冷靜。
“我真的害怕,但是也怕給你添亂嘛。”
越飛光眼珠一轉:“翠莺姐姐,你告訴我這是什麼妖蟲,我看看能不能做個法事,驅驅邪,跳跳大神……什麼什麼的。”
好吧,她也不太清楚原主是哪個流派的。
是拿個桃木劍騙人喝符水那種,還是裝模作樣請神上身那種?
翠莺道:“你真有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