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娘子,我的前胸處突然長出塊銅錢大小的紅色疤痕,不痛不癢,這病不适合在男醫處問診,聽我家當家的說過曹娘子的醫術是連京城貴人都認可的,今日冒昧上門想來求醫,隻不過我這丫鬟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語,還請曹娘子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呵,敢情還是個熟知自家情況的求醫者。
曹茵不接她的話,問道:“請問你家當家的是誰?為何知道我的事。”雖然她的事也算不得多隐密,但這話該問還是得問。
“我家當家的是郭大山。”
哦!郭大山啊,不就是娶了莫大虎妹妹的那個活王八嘛!但曹茵搖搖頭,表示她不知道。
兜帽女子也就是莫玉兒盯着曹茵,似是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曹茵哪會讓她瞧出端倪,一臉真誠。
莫玉兒輕啟紅唇,“我家當家的跟顧百戶同為黑水營的同僚,上回顧百戶和曹娘子請大家去知味樓吃席時,我家當家的雖然沒去,卻也聽吃過席的同僚提了嘴,便就跟我說了。”她這是解釋了緣由。
既然都說開了,曹茵點頭表示知道。之前也這樣好生說話多好,真不知道她們主仆怎麼想的,當她是個傻子來糊弄?非要整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戲碼。非逼着她展現脾氣和武力才作罷,真不夠累的。
“我先給你診脈看一下。”曹茵示意對方将手放在脈枕上。
說實話,對于莫玉兒給胡都尉做外室這件事,若是在上一世,曹茵内心的那條線在那,不會惡語相向但也不願多檢車,可在納妾列入律法的陳朝,曹茵可沒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對莫玉兒說些什麼,畢竟在這裡,正室會在自己生理期或者孕期主動給郎君準備通房丫鬟,拿着什麼不能做小三來指責莫玉兒,未免過于理想化。
當然,她不會指責,卻不會容許顧安這般做,所以倆人成親前她便跟顧安說清楚了,他倆成婚可以,但成婚的代價便是跟自己婚姻存續期間,她是個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要是顧安睡了别的女人還哄着自己,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醫者的憤怒!
所以,對于莫大虎之前逼迫顧安娶自家妹子這件事,她倒是看得比較開,雖然莫大虎因顧安的拒絕給顧安穿小鞋,但明面上,彼此又沒撕破臉面,而莫玉兒截止目前并未作出任何不妥的行為,所以她沒覺得給莫玉兒看病有何問題。
畢竟,胸前出現皮膚病的确不方便去看男醫者,而上一世的她看婦科會挑女醫生挂号的道理是一樣。
莫玉兒的脈象浮而細軟、數脈快速,濕熱相博,阻滞氣機,會導緻氣血運行不暢。
觀氣血有一個很直觀的辦法,便是看其面色和下眼皮處脈細血管處,但莫玉兒化了妝,不便觀察,隻能詢問。
“除了胸前的紅痕,還有其他的症狀嗎?小解和情況如何?會有其他不适?”
莫玉兒思索一瞬,克服羞意,出聲道:“别的還好,隻腹部偶覺脹滿,出恭總覺得未解盡。”
“除此之外呢?出恭是拉稀多還是成型的多?”
這個莫玉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覺得這話題過于隐私。
一旁的丫鬟答道:“拉稀。”
見曹茵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似是想要趕緊轉移這個有味道的話題,莫玉兒繼續:“最近身子老是覺得乏力,随便吃點就腹脹難受,所以我進食也少了許多。”
“伸出舌來。”
莫玉兒按她說的操作。
曹茵看了看,舌質淡且上覆一層黃膩的舌苔,這是标準的濕熱内蘊。
“生理期中間段時,排出來的東西顔色質地如何?是否有異味?”曹茵又問。
莫玉兒搖頭,“跟以往一般,透明清亮的質地,沒異味。”腮上的顔色更是紅潤了幾分,她倒是沒想到曹娘子會問這麼詳細,但心中不得不慶幸,還好是來找了曹娘子看診,不然讓她如何對男性醫者說這些難以言齒的症狀呢。
院門半開着,曹茵起身進到堂屋,“來,你跟我進屋内将紅痕處給我看看,”眼見着丫鬟也要跟着進來,她說:“你站在這裡,守門。”
莫玉兒起身随曹茵進到堂屋内,比起外面,這裡的光線昏暗了幾分,曹茵去點油燈,莫玉兒解開了衣襟,在她鎖骨下方,曹茵見到了銅錢大小的紅痕,隻一眼便知,這應是濕疹,示意她将衣襟合上,曹茵吹熄油燈,坐回到官帽椅上,拿出紙筆,寫起藥方來。
這個症狀要是在上一世,她會直接開中成藥香砂六君子或者附子理中丸,但在這裡,可沒得中成藥,隻能現開藥方熬制中藥湯喝。
“你這屬于濕氣導緻的濕疹,外加氣血不足導緻的脾胃不足,我給你開些健脾化濕的藥劑,每劑藥材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先開五劑,喝了看看情況再來複診。除了喝藥外,你日後用餐前後最好在院子裡多走幾圈,無需太快,減少情緒波動,保持心情舒暢。”
情緒波動?!
莫玉兒沒想到醫者竟然隻從把脈和幾句問話中得出了她情緒波動的結果,她近期的确情緒不太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