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屯已然好幾年沒有新戶入住,等到顧安和曹茵低調的駕着馬車搬家,還是引來陳山屯不少人圍觀,那位獨臂大哥也在其中。
曹茵和顧安選擇的房子在屯子的入口處,與屯子裡有段距離。陳山屯可選擇的房子有四戶,進村的兩戶緊挨着,據說之前的主人是兄弟倆。餘下的兩戶,一戶離山很近,另一戶則是在陳山屯中心位置,隻是那兩戶空置的時間有點長,而這次選房子主要看能不能拎包入住,屯子口的這兩戶十分符合她的需求。
“你們怎麼沒去護坡屯呀?”一名三角眼、面頰凹陷的中年婦人問,語氣中的不解十分明顯。
百戶有選擇房子的權利,像他家男人隻是兵營裡的小兵,所以沒得選隻能被分到陳山屯來,但聽說新搬來的這一戶男人是百戶,怎麼也搬來陳山屯了?
曹茵正在想該如何回答時,圍觀人群裡有人搭腔:“咱陳山屯很好,靠山吃山。”
“呵~瞧你這話說的,好像當初因為被分來這裡住在家哭喊了小半月的人不是你了。”三角眼婦人還嘴道,一點也不給對方情面。
“嘿,于三花,你這是什麼意思?!”那名搭腔的婦人聲音陡然擡高。
“沒什麼意思,”于三花側頭看了眼炸毛的吳藍草一眼,“年歲大了後就愛回憶下往昔。”
“你!”
眼見着倆人要吵起來了,獨臂漢子常大莊身旁的豐腴婦人出聲打圓場:“好了好了,今日是顧家搬來咱陳山屯的第一日,可不興你們搶了風頭!”
這話提醒的到位,無論是于三花還是吳藍草都閉嘴沒再言語,這年頭做啥都圖個吉利,要是在人搬家的那一日真吵鬧起來,她們就該跟人家結仇了,而這家男人可是百戶,就算他們家的男人不在其手下,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真要有心,她們男人還真沒有好果子吃。
而一邊分心聽她們說話的曹茵聽到這,笑着走到竹栅欄邊朝他們道:“我們家今日搬來咱陳山屯,以後就是陳山屯的一員了,我男人顧安在黑水營是百戶,我姓曹名茵,之前在老家雲洲那邊從醫,擅長治女病。”她後續要靠醫術謀生,趁機打個小廣告。
她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紛紛忍不住讨論起來,他們隻知道這家男人是百戶,沒想到這家娘子竟從醫,要知道黑水營幾個屯子都沒有郎中,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要麼去野外采點草藥回來煮水喝,嚴重的隻能去黑水城的醫館看病,屯子裡多了個從醫的,對他們屯子來說可真是個大好事!
畢竟人吃五谷雜糧總歸有需要醫者的時候。
“看你年紀不大,是跟着自家長輩學的醫術嗎?”詢問的是那名獨臂大哥,見曹茵看過來,他又道:“之前一直沒介紹,我叫常大莊,斷臂前在黑水營服役,斷臂後從護坡屯搬來了咱陳山屯,現如今在這邊也住了八年咯,你家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跟我媳婦舒娘。”他指着身旁的豐腴婦人道。
舒娘朝曹茵笑,“曹妹子,我娘家姓舒,你可以喊我舒娘子,我家就住在離你家最近的那戶,有啥不明白的你直接來問我便是。”
曹茵點頭應下,“好的。”
這麼會兒功夫,顧安将車廂裡的東西搬進了房子裡,鎖好門,牽着馬車往院外走,“各位鄰居,我們還得去趟黑水城搬東西,不知你們可有需要捎帶的東西?”懂人情世故的都不會在他們忙的時候湊上來添亂,但若是有添亂的,越早發現越合适。
舒娘客套道:“你們快去快回,幫忙什麼的來日方長。”
随着馬車越來越遠,陳山屯這群人還沒散開,常大莊冷哼一聲,“他們家一個是百戶一個是郎中,你們可都悠着點。”便跟舒娘回了家。
留下餘下的陳山屯的人面面相觑一瞬,各自回了家。
等到顧安他們趕車回來時,陳山屯已恢複了上一次他們來看房時的甯靜,倆人倒是覺得正常,畢竟這邊靠山,冬日比起城裡要更冷上幾分,窩在家裡貓冬才正常。
倆人都是利索人,将車上新添置的東西搬進房内,曹茵留在正房東屋收拾,顧安則去了廚房,别的都能湊合,吃喝和睡覺的得最先收拾出來。
依照書吏官那邊登記的,這房子空在這裡大概小半年,别的問題不大,主要現在天氣太冷,他們得先将主屋的炕燒起來。
倆人剛才去城裡時在食鋪裡吃飽了才回來的,這會兒正是幹勁滿滿的時候,沒多會兒廚房的竈已然點上,這家的爐竈是标準的兩大一小的爐竈,對他們倆來說夠用。
趁着燒熱水的時間,顧安将這趟從城裡買回的木柴都堆放到了廚房角落,這些是應急用的,等過幾日他休息時再去後山看看能不能找點柴回來。
熱水燒開,把新買的鍋具碗筷全部燙煮過,顧安又坐上一鍋水,端着一盆熱水去到卧房,“這是燙過碗筷的水,正好可以用來擦灰。”新鍋具碗筷隻有浮灰,燙過的水還能再次利用。
口鼻處系上布巾的曹茵剛用掃帚将屋檐牆壁簡單掃了一遍,“好,你先檢查下土炕有沒有問題,若沒問題,我便開始鋪炕,”看了眼堆在炕腳的幾個箱籠,“回頭咱們還得添置些家具。”上一家住戶搬離的時候東西帶走的很幹淨,除了房子裡本身的主體結構外沒留下一件家具。
“好,我明兒個去兵營裡的營造房看看。”顧安将水盆往地上一放,檢查起東北牆角的火炕來,武義縣靠南,本地人家裡一般不會壘砌火炕,大多還是睡床,但顧安來肅州當了八年的兵,兵營裡睡炕,所以他也會看這些。
“曹妹子,在家嗎?我是常大莊家的舒娘。”院外傳來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