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藥鋪大堂安靜下來,許多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問診室。
“你們說啊,為何不為我兒媳治病?是不是仁心藥鋪店大欺客,欺負我們鄉裡人,隻願給那些個有錢的人治病。”老婦人的聲音并不小,還帶着婦人特有的尖厲,穿透了問診室的房門,傳到了大家的耳朵裡。
房間裡的老東家和曹茵淡然的看着眼前身穿粗布衣裳、頭發花白、吊角眼的老婦人發揮,沒說一句話。
反倒是跟着老婦人一起的小婦人不知所措的拉了老婦人一把,對婆母突然發難鬧不清頭緒。
見對面的倆人沒有半點反應,老婦人眼一眯,直接坐在地上拍地哭喊起來,就跟曹茵看過的村中婦人撒潑一模一樣。
這邊動靜有點大,門外守在門口的夥計打開了診室的房門,将這位老婦人袒露在衆人的視線中,但并不是很明顯,畢竟其他地方全被房間木闆牆遮住了。
“拆掉診室。”老東家吩咐。
曹茵瞳孔微張,啊,這!
“是。”夥計應下來後又喊來幾名夥計,就這麼伴着這名老婦人的哭喊聲,很快的将診室拆掉,将老婦人暴露在大家面前。
這麼一出的确也是讓這老婦人沒想到,甚至于哭聲都小了許多,不過很快她調整過來,在地上翻滾起來,鬧得更大,更符合貴人的要求,賞銀肯定不會少。
“啊,這是怎麼了?”
“怎麼把問診室都拆了,那一會兒還能看診嗎?”
“對哦,一會兒還能看診嗎?沒幾個号便輪到我了。”
“你還想着看診,沒見這名老婦人說郎中隻願給有錢人看病嗎?”
看到這場面,圍觀的人紛紛議論起來,藥鋪的掌櫃有些着急,走到老東家身後,小聲詢問這事該如何處理?
老東家看向曹茵,掌櫃也看向曹茵。
曹茵抿了抿唇,想着一會兒掌櫃的還要處理此事,不能不知道緣由,“老東家您也把脈過,這位小婦人身體明顯沒有問題,一切正常,這名老婦人純屬胡攪蠻纏。”不過,也沒忘記拉上老東家一起。
畢竟了,掌櫃的可以不相信她,但總歸是信老東家的。
掌櫃看向老東家,老東家點頭确定,又說:“你來處理吧,我和曹小娘子進後院休息會兒。”
曹茵看着走進來的兩名衙役,“怕是難得休息了,衙役來了。”
老東家和掌櫃的順着曹茵視線看過去,發現還真是有兩名身着衙門官差衣裳和腰間别着大刀的衙役剛站定在藥鋪中間,其中一名矮個子的衙役喊道:“我們乃是縣衙衙役,何事如此喧嘩?”
在場的人似是也沒想到村婦撒潑也能引起官差的注意,但民不與官鬥,她們都下意識的遠離官差,這樣無形中在撒潑老婦人和官差間留出了一條過道。
兩名官差走到老婦人身邊,大聲呵斥道:“你是何人,若有事情為何不與店家溝通,在這地上撒潑打滾作甚?!”
曹茵和老東家對視一眼,目前聽來感覺兩名官差和老婦人并不是一路的。
老婦人明顯也被觀察的出現弄得停頓了一瞬,但很快恢複,看向那兩名差役:“官爺啊,不是我撒潑,是這兩位說沒法給我兒媳治病,我看他們給其他城裡人看得挺好,老婦人我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啊,嗚嗚嗚嗚,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呢!”這會兒不撒潑打滾了,開始哭訴,哭訴的聲音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有一種唱大戲的感覺。
曹茵饒有興緻的看起來,别說這老婆子還真有點演戲的天分。
“先别哭喊!”高個子的衙役皺眉喝止道,“這藥鋪東家是收了你的銀錢沒給你醫治?”
老婦人抽噎着,搖頭,“沒有,就是不給我兒媳治病,可我兒媳都嫁進我家四年了,從未懷過身孕……”
“既沒收你銀錢,你在這哭喊什麼?!你要麼帶着你家兒媳去别家醫館求醫,要麼繼續哭鬧,我們押送你進縣衙牢獄。”
“嗚嗚……”老婦人被這句話給吓得也顧不上哭,她擡頭看向差役,似是要看他們是認真的還是胡亂說,眼見着差役面上不耐的神情愈發明顯,她手腳并用的從地上爬起來,去到人群外拽着兒媳就往店外走,邊走嘴上還嘟囔着:“不治就不治,我們去别家醫館看診,哼。”
差役見沒得鬧事的,跟這邊的掌櫃和老東家拱手行禮後轉身出門,掌櫃的,趕忙上前做出請的姿勢,随同他們一起出了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