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的哭聲讓房間裡的人都看過來,之前被小童掙脫的那位嬷嬷,趕緊上前抱住小童,上下打量檢查,生怕别是因為哪兒受傷才哭泣。
“我沒事,”殷予對着仔細打量自己的嬷嬷小聲說完,轉臉又朝曹茵這邊喊道:“黑臉臉,你去看看我阿娘,她剛剛不知為何疼痛難忍,都出汗了,你快去看看她。”稚童的聲音十分尖厲,一點也沒有平常奶奶的軟萌感,但他對母親的關心,卻是透過尖厲的聲音讓曹茵感受到了。
但曹茵看向婦人的方向,朝那邊點了點頭,站在原處沒有動作。
小孩子的話語怎麼能當真呢,再一個,她又不會醫。
殷予見她沒有動作,張嘴才想喊道,又意識到現在不适合,他掙紮着從嬷嬷懷裡出來,上前拉着曹茵要讓她去給阿娘看病,但是扯不動。
殷予擡頭打量黑臉臉的神情,曹茵也看向他,說:“小公子不若将你所說的藥材拿出來,以及告訴我,想要達到的藥效是什麼,我再來看能不能做到。”
殷予這才想起他是以什麼理由将怪醫請來的,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顧不上那麼多,喊來站在角落的老醫官過來:“這位黑臉臉是我在船上認識的懂如何制藥的,老大人不是說有幾味藥需要炮制後才能給阿娘使用,可以讓黑臉臉試一試。”
這位老大人雖說在治病上不見得十分厲害,但做事确實十分嚴謹,五年前給阿娘抓藥時發現其中一昧藥材因用了錯誤的手法炮制,導緻藥材從相輔相生治病的藥材變成了相克有毒性的藥。
那會兒他才出生沒多久,這件事鬧得很大,據說是當時禦藥房整個上上下下下獄處決的人不少。
也正是因此,現在醫官們,不僅負責診治開方還要抓藥煮藥都一起做,可以說每一味藥材從開方到進到病患的嘴裡前,都由醫官負責。
這種情況下,八皇子抓來個臉生的人來說他會炮制藥材,如何如何厲害,老大人也是不敢用的。
看到老醫官面上那不情願又躊躇着不知如何開口的表情,曹英就明白了,這個決定是小娃娃單方面做出的,雖然不明白為何這家人任由一個五歲多的小娃娃做決定,但上趕着的不是買賣,她也不是非要做成這筆生意。
就在她想要提出拒絕,打算離開之時,原本一個站在婦人身邊的婢女,鼻子開始流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正巧落在婦人的胳膊上。
“啊,從竹你流了好多鼻血,好多。”從竹身邊的從芸驚訝道。
其他人聽到從芸的驚叫聲看向從竹,卻被從竹現在的樣子給吓到了。
“快,從竹擡起隔壁,用食指指着上方。”有那嬷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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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竹下意識的張開嘴答道,但一個“好”字卡在了喉嚨裡,愣是沒發出半點聲音,卻見血從嘴裡也流了出來,這一下是真的把房間内的人都吓到了。
流鼻血常見,但是嘴裡咳血的這種,實在是太少見,聽到的也都是時疫或者危及生命的大病,甚至于是中毒才會有的情況,但曹茵站在這邊仔細看了眼,應不是中毒,畢竟血并不是深色。
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老醫官以不同于他外表年齡的靈活沖上前,抓住流血之人的胳膊把起脈來。
從竹身邊的其他人趕忙扶着主子和小主子離開這邊,主要是也不知道從竹為何如此,是中毒了還是病了?還是别的,但看到這麼多的血,第一反應便是遠離。
殷餘蘭和殷予被身邊的人扶着去了遠離的位置,從竹是殷餘蘭進宮後一直跟在身邊的婢女,她眼中的焦急十分明顯,隻是為了不打攪老醫官的專心診治,而沒有出聲。
而她身邊的殷予逮着身邊的嬷嬷沒注意的空,直接跑到了曹茵這邊,拉住她的衣擺,問:“黑臉臉,我從竹姑姑是怎麼了?中毒了?還是别的?”上一世有沒有發生這一出他也不記得了。
心裡惴惴不安,以為是這一世他重生後要求回雲洲後才遭遇的這一幕,十分擔心。
“應不是中毒,”曹茵安撫的拍拍小童的肩,小聲說:“咱們等老醫官的診斷結果。”
但是老醫官也不知道是謹慎還是出于别的什麼,把了半天的脈,卻一直沒說話,直到從竹痛苦的捂着腹部,想要說話又從嘴裡咳出血來。
那邊痛苦着,這邊看着的人也很不好受,一時間房間裡十分安靜,隻聽到從竹痛苦的呻|吟聲,她已然沒有辦法保持站立的姿勢,這會兒顧不上那麼多形象趴在桌子上,右臉朝上的喘着氣兒,時不時的從鼻子裡還留出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