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時,窩在她懷裡的妞妞,肉包子一樣的小手指着曹茵,小嘴嘟嘟囔囔着小孩子特有的話語,“妞妞也是在道謝呢。”何嬌低頭在妞妞紮着沖天辮的頭上親了下,笑得十分溫柔。
“這一次來,除了謝謝小郎君們,另外也是代大丫娘向小郎君們道歉,”妞妞娘讓吳晨從背簍裡拿出包小麥粉,“這是大丫娘美娘姐讓我帶來的歉禮,她平日裡并不是個亂投醫的性格,這次實在是沒得别的辦法了,才會如此,還請郎君們見諒。”
曹茵:這是見明着求不行,開始以退為進的求人幫忙了?
但她并不是個你道歉我就會讓着你的性子,皺了皺眉。
顧安淡淡道:“你們家的謝禮我們收下,但歉禮卻不能收。”無功不受祿。
三人中,與人打交道由他負責。這趟在村裡,也都是他與村人接觸較多。
妞妞娘見他們态度堅決,沒多說話,讓吳晨将東西又收回背簍裡。
說實話,若不是美娘姐上門請她幫忙送歉禮,她完全不知道美娘姐私下裡竟做出了這麼多的不合時宜的舉動。或許美娘姐是好心,也是不想害了這幾位郎君,但有些事并不是有好心就夠的。
想着她從妞妞爹嘴裡聽出來的隻言片語,她想着晚上就跟妞妞爹說,搬到鎮上去住吧,這個村,根子都壞了。
送走吳晨一家三口,曹茵把那塊五花肉的豬皮用火燙了燙,燙的豬皮黢黑且毛發都燙沒了時,燒熱水焯水去腥味,切塊,煸炒、慢炖、大火收汁,最後盛入餐盤。
不得不說,那濃油赤醬,散發着濃烈香味的成品勾住了三人全部心神。
可三人吃一個紅燒肉哪能夠,曹茵又做了蒜末茄子和虎皮尖椒。這頓飯,連一向晚膳隻吃七分飽的曹茵都吃撐了,可見味道有多好吃。
夜幕降臨,看到夜幕中許久不見的明亮的星星,顧安說:“明日是個大晴天,咱們今晚收拾下,一大早就出發。”
這是個好消息。
明德和曹茵收拾行李,顧安拿着明德給他的錢袋去了村長家,将這四日的食宿費結算清楚。
第二日,吳晨趕在他們出發前,送來一籃吃食,大半是家裡存的幹菜,另一半則是一些他們常在村裡采購的小麥粉、糙米和幹棗。
“我家的幹棗最甜。”吳晨對顧安說。
顧安看了眼曹茵,在她的示意下,收下了這些東西,吳晨見狀,笑得真誠。
馬車路過村長家門前時,曹茵瞧見何氏抱着妞妞站在門邊,拉着妞妞的小手跟他們揮手告别,妞妞窩在娘親的懷裡笑得十分開心。
接下來他們一行快馬加鞭地朝鎮上而去,直到進了鎮子裡,曹茵才有心思在吳晨拿來的竹籃中翻找了起來。
在幹棗之中,她發現了卷起來的一張黃薄草紙,仔細将草紙上的内容看完,曹茵将紙條遞給了一旁的顧安,看向來時的村子方向,久久未回神。
信件是吳晨寫的,裡面将婦人和女童為何會當着顧安的面求村長以及女童往顧安手裡塞紙條的事解釋了一句,那是村裡人逼他們做慣了的事,隻有這樣,這克夫克親的母女倆才被允許在村裡生活。
這也解釋了為何女童年歲不大卻有着那麼熟練的塞紙條舉動。
“别想太多了,”看完紙條内容的顧安說:“作為陌生人,又隻是打着客商名号借宿的,咱們也幫不上什麼。”
抿了抿唇,曹茵說:“你以為咱們說是客商,村裡人便認為咱們隻是客商了嗎?且不說咱們身上沒有一丁點的客商的感覺,就說那小黑和小白,便就不像是普通客商能擁有的馬匹。他們沒有做太過分,怕是早已猜出你跟明德的身份不一般了。”若是隻有她一人借宿,那些人怕就不是簡單的安排母女倆來試探,而是強買強賣,甚至于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這跟上一世法拉利或者大奔車主開着跑車送外賣還不一樣,陳朝的階級等級十分森嚴,軍馬的外形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看出其特别來。就比如說現在,他們一行停在了鎮口處,但也引得了不少鎮民的打量。
明德揚着手上的黃紙,說:“意思是,那村子其實是想通過那婦人和女童給我們下套,隻要我們伸出了援手,他們就打蛇上棍,直接訛錢?”
顧安點頭,“按紙上所述,是這個意思。”
明德:“那這隻是針對我們幾人嗎?”
這個問題顧安和曹茵沒回答,但結果,他們都知道,必然不是。
顧安将黃紙收入懷中,沉聲道:“走吧,我們得加緊趕路了。”快點到雲洲吧,不然這一路上,不安心呐!
“不是,你們誰告訴我一下,為何吳晨要給我們這張紙,為何要解釋一番?又為何我們走的時候,村裡人并沒有攔着?”
回答他的隻有顧安的背影。
明德夾了夾馬肚子,指揮着小白朝顧安追去。
曹茵甩了甩鞭子,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為何?因為她治好了妞妞,因為村裡人雖壞但不傻,試探後發現你們不上鈎,那自然是不會招惹了,不然萬一惹到個狠角色,豈不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當他們離去後,原本躲在遠處偷偷窺視的兩人也顯露出來身影。若是顧安在,必能認出這倆人是村子裡的村民。
其中一名高個的看向馬車的背影,輕舒一口氣道:“走吧,回去告訴族長,借宿之人走了,危機解除。”
“狗哥,要跟族長說那紙條的事嗎?”
那被喊狗哥的人猶豫了一瞬,歎口氣道:“不說了,村長家的人可不好得罪!”